“你说的没错,可是在我剧本里,陆简可以活得比现在还要久。而不是在一个大雨天,死在一条无人问津的小道上,然后等待着别人过来认领尸体。”
谭少蓉字字都在戳着袁兰的心窝。
“活在你的剧本了?”袁兰觉得有些好笑,就笑了出来。
“他可是陆简,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陆简。他的未来有着千万种可能,没人能把他限制住。他不可能,也不会活在你的剧本里。”
谭少蓉恶劣地朝袁兰笑着说:“是啊,他的未来有着千万种可能,但是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说完,谭少蓉开始大笑起来。
袁兰面如沉水,她看了一眼看守者腰间上的铁棍。她忍住怒火,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联系上那些混混的?”
按理说,谭少蓉一个深居简出的家庭主妇,怎么能派人去跟踪、偷拍的?而且还能一下子找出十几个混混围堵陆简,跟彭毅还达成了某些协议。
谭少蓉似乎心情很不错,所以回答袁兰的问题也很快。
她反问了一句:“你知道换妻游戏吗?”
“什么?”袁兰有些难以理解。
谭少蓉说:“我的前夫,为了拉合作,和别人玩了换妻游戏。我因此结识了一个在道上混的不错的家伙,他的手下多,人脉也广。我跟在身边,耳习目染了不少,也认识了一些人。”
“想找几个B市的混混,只要钱到位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很简单。其实只要陆简不回来,一切都不用那么复杂的。”
袁兰遏制不住怒气了,她拍案而起,怒道:“陆简凭什么不能回来?他是最有资格回来的人。他的父亲在这儿,他的母亲在这儿。而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才是最应该滚出去的家伙。”
“我曾经把你比喻成农夫与蛇,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你比毒蛇还要恶毒,你就是个疯子、杀人犯,更不配为人母!”
谭少蓉无所谓地看着袁兰,受着她的一切责骂。
“黎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才遇上你这样的母亲,难怪她会跳楼自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袁兰气得有些颠三倒四了,把上辈子的事情混淆了。
谭少蓉无所谓的表情破碎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黎雯……跳楼自杀了?”
袁兰有些昏头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跟谭少蓉解释。
“怎么?听到是自己的孩子出事了,就开始着急了?你害别人的孩子,你怎么没想过报应会报在黎雯身上?!”
“你给我说清楚!黎雯她怎么了?!告诉我!!”谭少蓉突然开始激动起来,她扑向袁兰,但是被一直守在旁边的男人给按倒在了桌面上。
袁兰看着陷入癫狂的谭少蓉,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还会在乎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为了自己,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害死了别人的孩子。她有替其他为人父母的人想过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探视时间结束了。”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匆匆赶来。
几个护士以及那个男人,一起按着谭少蓉,使得她难以动弹。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在她身上,谭少蓉很快从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最后陷入昏迷。
袁兰看着他们把谭少蓉带回到了她的病房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谭少蓉的下辈子,都将在里面度过。
袁兰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等她适应强烈的光线后,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杨秘书站在一辆黑色汽车旁,眼睛望着袁兰,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说:“陆总说,这里不好打车,让我提前过来接袁兰同学。”
袁兰目光落在车内,黑漆漆的挡风玻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
袁兰拒绝说:“不用了,我走回去就好。”
说完,袁兰抬步离开,路过车子时,她隐约看到后座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陆绪。
见完谭少蓉之后,她莫名得觉得身心疲惫,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陆简的家里人。
杨秘书并没有挽留,坐在后座的陆绪也没有出声。
袁兰顶着太阳,回到陆简的房子里。
她手里的钥匙,是陆绪把大爷送回来的时候,一起捎上的。
袁兰当时要还给杨秘书,不过他说:“陆总说了,如果你要还回去的话,得亲自还到他手里才行。”
袁兰不会去见陆绪的,所以这钥匙,也自然而然地一直保存在她这儿。
当她打开门时,屋里的感应灯也迅速亮起。袁兰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屋子里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让人感觉,这个屋子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似得。
袁兰有些呆滞地换下拖鞋,一身汗水的她,先洗了个澡。
衣柜里都是陆简的衣服,还有几件她的外套。有的是新买的,有的是之前落下的。袁兰看着衣柜,有些走神了。
——袁兰,考上大学之后,我们就同居吧。
袁兰无声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应该答应他的。”
她已经一年没来过这里了,可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之前一样,让她有些恍惚。
好似一抬头,陆简还会坐在客厅那儿,抵着笔思考题目。又或者,下一秒他就会提着一堆早餐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
袁兰呆呆地望着客厅,仿佛还能看到陆简耍无赖地抱着她不肯撒手的样子。
“想什么呢?”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突然贴了一下袁兰的脸颊,冰得她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到陆简拿着一瓶橙子口味的汽水,带着一脸痞笑地看着袁兰。
陆简痞痞地说:“想的那么入神,不会是在想我吧?”
袁兰眼角噙着泪水,眼睛一眨不眨都看着陆简,说:“嗯,想你了。”
说完,眼泪也随之滑落。
陆简抬手用指腹抹去袁兰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不哭,有我在呢。”
袁兰哽咽地问:“那你会一直在吗?”
陆简看着袁兰满是泪水的双眸,没有说话。
袁兰的眼泪越流越多,她慌乱地又问了一遍:“你会一直在吗?”
陆简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
说完,陆简消失了。
“陆简!陆简!”袁兰慌乱地四周寻找,她喊着陆简的名字,可是没有人会回应她。
袁兰倒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望着这个空荡的房间。
——他的未来有着千万种可能,但是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谭少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里,袁兰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耳朵。
——陆简死了?
“闭嘴。”
——你还记得陆简最致命的伤口是哪里吗?
——是在腰上。
“闭嘴!别说了!”
——如果当时送医及时,他根本就不会死。
——可是没人帮他,他只能躺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感受着鲜血涌出自己身体的痛苦,然后等死。
“闭嘴!!”袁兰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声嘶力竭地喊着。
可是谭少蓉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紧紧地萦绕着她、折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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