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可没有先前那几个姑娘漂亮,没见你对她们出神,怎么盯着老头子我发呆啊?”老大爷的普通话很标准,标准到一点南山味道都没有。
“哈,不好意思啊老爷爷,觉得您看书很有味道,不自觉就出神了,冒犯了。”林哏哏自觉失礼,赶紧表示道歉。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喏,怎么回事啊?看样子,有几个版本呢,我可是听见捧花的姑娘喊你少侠,能讲给老头子听一听么?”老人家索性放下书本,摘了眼镜,期待地看着林哏哏说道。
“哪有什么少侠,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嘿嘿,老爷爷,你怎么也受伤了?”林哏哏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倒是这个充满了恬静气息的老人让他倍感兴趣。
“嗯…还保密呢,我呀,人老了骨头就脆,动作一大就不稳,一摔就骨折。这叫什么来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想做的动作,身体跟不上了。”
“老爷爷你一定会恢复得很好很快的。”
“无所谓快慢,我这个年纪啊,最缺的就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倒是你,快点好,继续当一个好少侠。”
“您也是住附近的人吗?听您口音不像,也没见过。”
“对,我住附近,不过是刚搬过来一阵子,这不,家里添一些小电器,不想麻烦别人,自己又实力不济。”
“原来是这样。”林哏哏想问他的家人孩子呢,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何必问这些可能徒增伤感的话呢。
“老爷爷,我也住附近小区,待会儿我给你留个号码,以后你要做点什么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我抽空给您帮忙。”
“得嘞。”
没过两天天,林哏哏就出院了,恢复的很好,只不过暂时只能穿拖鞋。
何花接的他出院,她一直埋怨一直到出院才告诉自己,若不是感觉林哏哏语气不对,再三躲避自己的邀约,再撬开了卢燕婷的嘴,她恐怕还不知道林哏哏出了事。
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何花知道林哏哏这么做,是想给自己杜绝后患。
“对了,那些钢筋的事卢经理报给你了吗?处理了吗?”林哏哏岔开话题问道。
“当然,要不要监理公司干嘛,她们也真行,居然还弄得跟谍战似的,整个工地,居然没人告诉我有人跳塔吊的事,哼。”何花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大忙人,得统管全局,不可能什么事都汇报给你,很正常嘛,而且卢经理还是很尽职的,我这不是没事嘛。”林哏哏安慰道。
何花白了一眼,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林哏哏点头答应。
“我哥出面了,加上承建单位和我们集团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进行了一些常规罚款和整改措施。要是我爸在这里,情况可能会好些吧。”
“慢慢来吧。”林哏哏不知道怎么安慰,作为男朋友,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何花也展开笑脸:
“嗯,可是我的大英雄,以后可不要再跳塔吊了,不值得。你比什么都重要。”
“你话都这么说了,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何花说送林哏哏回去,一路上公司的电话就没怎么停,到了小区门口,林哏哏下了车,说自己能上楼,非让何花回去了。
瘸着腿的林哏哏停留在张伯家蹭了午饭,和张伯聊了一会儿,就上楼休息了。
他思考着何花言语中的各种对工作的无助,心想自己应该更努力一些,不说以后如何,至少能多为她解决一些隐患,做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上不了工地,林哏哏复工之后就泡在办公室学习,各种专业上的知识,以及明镜湾项目的所有细枝末节。
闭关一段时间,林哏哏的学习能力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卢燕婷偶尔提问,他都能答得上来,这一点倒是让卢燕婷和馨萌都刮目相看。
闭关似的半个月过去,林哏哏上医院拆了绷带,除了暂时不能剧烈运动,自如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出医院的时候,看见隔壁床的讲究大爷也正被人扶上车,是一个女人,估摸是他女儿吧。
原本心情不错的林哏哏又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伤感,原本再过些年头,自己应该也像这个女人一样,一面忙于生活,一面照顾着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人生,总是缺失了一部分吧。
他又来到了公墓山,跪在父母墓前,说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最近做了一些好事,也许方法不对,受了小伤,但已经好了。
林哏哏是唯物主义,不信鬼神,与其说这些喃喃自语是让九泉之下的父母放心,不如说是给自己挣脱迷途多一点信心。
“你好?”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喊了林哏哏一句,吓了他一跳,这可是公墓山。
林哏哏一看,来者穿着公墓山管理处的工作服,松了口气,看面相应该是新来的,不然应该认识自己这个非祭奠日子也会来的怪人。
“你好,有什么事吗?”林哏哏问道。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我刚来这里上班,因为今天也不是正常的开园日,所以看有人祭拜,过来问一下。”小伙子很有礼貌。
“哦,之前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我叫林哏哏,你们应该有记录的,我的父母葬在这里,我一个人,会经常来祭拜一下。”
“有的有的,其实我就是确认一下,因为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放了有些天了,我没见过往墓地里给活人寄信的,所以就看着你父母的墓地,看有没有人来,可以把信给你。”
林哏哏想了一会儿,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给隔壁墓地坚持写信的那个叫唐果的女孩。
自己当初突发奇想回了一封信,想不到还真的回给自己了。
“哦,不好意思,应该是的,因为最近忙,把这个事给忘了,下次我会让她不要寄来这里。”
“喏,没事。那你看着,我先工作去了。”管理小哥把信交给了林哏哏,就转身走了。
依然是工整的字迹,不过这次书写的不是墓碑的位置,收件人写着林哏哏。
“你好,林哏哏,你的名字好奇怪,很抱歉这么说请不要介意。谢谢你的来信,让我知道我写给她的信她真的可以收到。这真是我生活里很重要的小确幸。我叫唐果,很高兴认识你。”
信很简短,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林哏哏知道,唐果所说的那种小确幸是真的。
一个坚持给墓地写信的人,那种思念既强烈又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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