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坊住的不是富商,就是官宦,平常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所以整个光禄坊显得格外的宁静。
钟世铭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三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三夫人?曹青槐抬眼看去,只见被花姑子拉进来的那位烧火婆子,的确不像一位终日围着灶台转的妇人,虽然脸色发黑,但是偶尔从袖子里录出来的那双手却白皙细腻。
三夫人?哪家的夫人。
被认出来了,那位夫人也不像刚才那样卑躬屈膝了,她挺直腰板,看向屋里的人,眼神坚定:“御林军的人在抓我,倘若你们想立功就把我送出去,但如果替我打了掩护,我们颜家欠你们一份恩情。”
虽然身穿灰色布衣,可是那位夫人一身气势,彷若身披绫罗绸缎。
原来是颜家的三夫人。
钟世铭吞了吞口水,眼中骇然:“抓您?为何要抓您?御林军不是说是要保护颜府众人吗?”
三夫人元氏冷哼一声:“钟家小儿,你还真是白长了这么俊俏的模样,这种胡话你也能信?”
曹青槐深深地提起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钟世铭尴尬地挠了挠头:“夫人教训的是,可是这宅子不是我的,我说不上话,再说,待会御林军就要来了。”
御林军里都是洛阳的贵公子,见过颜家三夫人的不在少数,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就是花姑子也没有了办法。
众人都看向曹青槐。
曹青槐稳了稳心神,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如今只能赌一赌了,她突然上前挽住元氏的胳膊,看向顾勒:“那个烧火婆子来的不明不白,赶走了就行,花姑子今日可要好好替我娘瞧一瞧病,我娘因为青骏的事情受了惊吓,又堪堪到洛阳不久,有些水土不服。顾镖头告诉大家,夫人养病这些日子,府里众人都小心些,莫扰了夫人清净。”
那位小姐之前一直立在一旁没有说话,现在上前挽住自己,元氏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暖,再听她缓缓道来,脑中顿时豁然开朗,真是聪慧可人。
屋中众人听了曹青槐这话都呆呆地,还是花姑子反应得及时,立刻伸出一双手按在元氏脸上:“夫人这是要出天花了,大家还是离远一些为好,这天花也不要害怕,只是会留些疤痕,总比没命了强,行了,都散了散了,在屋里熏些艾草,快快快!”
花姑子一番吩咐,绣眼和靛颏马上跟着行动起来,虽然还没有捋清楚什么个情况,身体却很诚实地忙前忙后。
“顾镖头,你跟其他人说清楚,夫人在养病。”曹青槐眼神澄清。
顾镖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嗯,夫人病了。”
曹青槐点了点头:“顾镖头去忙吧。”
顾镖头离开之后,曹青槐松开了元氏,转身从妆盒里拿出了一块右符亲手挂在元氏腰间:“这右符是我娘的。”
花姑子却皱眉:“你娘的右符怎么在你身上?”
“这是假的,是我爹亲自雕刻的,不过,足可以以假乱真。”
花姑子上前拿起那块右符看了看,的确看不出异样,而且这右符棱角光滑,显然是常年佩戴的,谁会常年佩戴一个假的右符,心中虽然有疑问,她也没有问。
不一会,空气中就传来了艾草的味道,靛颏和绣眼拿着艾草满院子熏。
曹青槐却看向钟世铭:“钟公子?”
钟世铭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两个女人安排地井井有条,他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个榆木,果真没有她们转得快,被曹青槐这样看着,他吞吞吐吐地说:“嗯嗯嗯,花姑子是我请来给夫人瞧病的。”
花姑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既然如此,你今日就在此处歇下吧。”
“啊?我还是回家去,最近我娘都不让我在外留宿。”
“哼!”
钟世铭身子一颤:“好好好,留留留!”
过了一会,顾勒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小姐,御林军来了,让大家去前厅。”
曹青槐理了理衣裳,微微颔首,然后绕进了内室,寻了一顶帏帽替元氏戴上:“花姑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花姑子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元氏的脸上倒腾了一番,然后面前就出现了一位脸色发黄,面上布满疤痕的妇人,这样一张脸,谁敢认真去看。
“钟公子请在门口稍等!”曹青槐蹲身行了一礼。
钟世铭这才发觉自己呆在一堆女人之中,有些尴尬,直接出了屋子。
曹青槐关上门,在箱笼里寻了一件皂色的广袖宽袍:“夫人把这件袍子换上吧。”
曹家的夫人不可能穿一身灰色布衣,元氏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曹青槐,这位小姐还真是心细如发:“不知道小姐贵姓。”
曹青槐一边替元氏更衣,一边说:“我们是丹阳曹家,来洛阳替阿弟寻医求药,可是阿弟却被申寺人带到宫里做药人去了,母亲因此一病不起。”
“好,我记住了。”
屋里的三个女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拉开了门,今日是生是死,就此一博。
今日的太阳格外炙热,已经入秋了还这个样,这天气也太古怪了些。
等到了前厅,看到那个人,钟世铭心里咯噔一下,来人竟然是裴寂。
果然,裴寂一看到钟世铭,脸就更黑了:“你不是说请花姑子给你娘瞧病的吗?怎么在此处?”
钟世铭脚步虚浮,却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那样说,你能放人吗?其实是曹府的夫人病了,我捉急才诓了你。”
“哼,果然没有一句实话。”裴寂没有再和钟世铭说话,看向前厅里站着的二三十人:“好了,大家把右符都拿出来了。”
裴寂身后还跟着两位御林军,听了他的话就上前查验右符。
“人都在这里了吗?”裴寂在人群中转了转,眼神落在那些妇人身上,如鹰似犬。
曹青槐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都在这里了,只是今日刚从牙楼赁了两个烧火婆子,其中一个一问三不知,差点把大厨房烧了,我就把人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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