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惊动了客栈里的人,不一会,整个客栈都热闹了起来,关门开门的声音络绎不绝。
曹青槐穿一身亵衣,头发散着,趿着一双白色的绣鞋,立在一片嘈杂声中,整个人脑袋嗡嗡直响,看了看被绣眼拉住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看向顾勒:“麻烦你安排几个人,不管帮不帮得了忙,码头我还是要去的。”
“好!”顾勒点头,这位曹小姐有情有义。
顾勒出去之后,曹青槐让绣眼给自己更衣,绣眼吓得眼泪直流,就是一直稳重的靛颏身身子也在发抖:“小姐,要不等天亮再去,说不定县主没事呢。”
“大小姐!”这时元殷在外面敲门。
靛颏开了门,就见曹青骏站在元殷身边。
曹青槐已经换好了衣裳,一把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呆会你就和绣眼他们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
“你要去码头?”曹青骏突然开口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前为止,没有人听过这位少爷说一句话。
他的眼神明亮,声音有着少年独有的清脆。
曹青槐心中油然而生一丝感动,隐忍了这些年,却因为自己而破了功,她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只是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在船上县主也对我们多有照顾。”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曹青槐看向元殷、靛颏、绣眼:“你们照顾好少爷,万一,万一有事,听少爷吩咐。”
“大小姐,准备好了。”门开着,顾勒带着四五个镖师立在门口,穆堇也在其中。
曹青槐松开曹青骏:“好了,好好待在屋子里,莫要出去。”
曹青骏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也不说话,他的眼睛在屋外火光的映衬下,发着光。
“听我的话,我马上就回来。”
“青骏,听话。”
“我一定没事。”
任凭曹青槐好说歹说,曹青骏就是不松手。
眼见着大火越来越大,蔓延越来越广,已经耽误不了了,曹青槐没有办法,只好牵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叮嘱:“一定要牵着我的手,不要乱跑。”
曹青骏点了点头。
见曹青槐牵着曹青骏出来,顾勒一愣,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大小姐会带上少爷,在他们的印象中,少爷很少出门的。
一行七人就这样出了客栈。
到了夕水街才看清楚火到底有多大,不少人往码头那里跑去。
顾勒忙拉了个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也不知道情况,但是是本地人,知道得毕竟多些:“我还没去看,但是听说是有一船油脂烧了起来,整个港口都被波及。”
油脂烧起来就太麻烦了,火根本就灭不了,而且是在港口,灭火也十分有难度,但是不管怎么样也要去看看。
等大家都挤到港口,才发现那里人山人海,衙门里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不让百姓靠近。
顾勒让其他的人照顾好少爷小姐,自己到前面去打探消息:“这位官人,可有人逃出来?”
那衙役黑着脸,没想到码头会出现这种事,他们一定会被上官责备的,此刻叹了一口气:“那装油脂的船已经靠岸了,没想到着火,满船的油脂都流了出来,今夜的风又很大,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来,到现在还没有人逃出来。”
“就这样烧着吗?衙门里可有应对之策。”
“这可是油脂,因为救火,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了,上官下了公文,这火不救了,只能等烧完。”
曹青槐这个时候挤了过来,一听那衙役的话就急了:“怎么能不救火呢,还有那么多百姓呢。”
“这可是油脂,又是在水上,怎么救?”那衙役本来心情就不好,已经被不少人质问为何不救人了,此刻已经忍受不住喊了出来。
曹青槐一愣,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但是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丹阳县主在船上,倘若她在港口出了事,朝廷肯定是要问责了。”
一听说丹阳县主在,那衙役的脸变成了死灰色,看了曹青槐一眼,然后与身边的同僚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众人说着话,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欢呼声,曹青槐不禁朝前面看去,但见四五个人一身淤泥地走了出来,渐渐地,从火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站在岸边的人顿时泪流满面,衙役们赶紧迎了上去。
刚刚离开的那个衙役带了一位长官模样的人过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四五百位精兵,他们装备齐全,步伐沉稳有力。
曹青槐的眼睛四处寻找,希望能看到刘刖的身影,但是那么多人,浑身淤泥,哪里看得出来谁是谁。
人群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青槐!”突然一个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浑身泥泞,连脸上也是淤泥,但是听声音就是刘刖。
曹青槐眼里水光闪烁,一把抱住了刘刖:“你活着啊,真的活着啊......”
“是的,我活着,老天爷不要我的命。”刘刖戏谑地说道,然后指着旁边的人说:“就是他救的我们,告诉我们在泥里打滚,现在我是不是很丑。”
曹青槐朝那个人看去,那人也避开了他的视线,直接挤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了。
刘刖还扯着喉咙喊:“义士,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顾勒这时走了过来,跟曹青槐说:“是之前抓白虎和乌啼的那个人。”
这下曹青槐和刘刖都呆住了。
刘刖不解:“我伤了他,他怎么还救我?”
“下船的时候,我们几个镖师准备找他麻烦,小姐却让我留了银子给他瞧病。”
刘刖这才目光灼灼地看着曹青槐:“原来是你救了我啊。”
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了,曹青槐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明明只是自己一念之间的善意,没想到却得了如此大的善缘,他肯定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否则不会以德报怨救了刘刖。
虽然人活着,刘刖这次损失惨重,带来的百十个护卫只存之一二,箱笼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曹青槐直接带她去了河洛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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