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归化城。
众将领齐聚一堂。
“而今的大明已经腐朽了。
朝廷不顾百姓死活,不断加派赋税,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
宗室诸王、勋戚、士绅、官吏,甚至太监也通过乞请和接受投献等方式,霸占了大片良田。
他们依靠自己手里的权势大量地侵占官地和私田,导致越来越多的百姓无田可耕。
百姓们不得不举家流亡,成为流民。
军中,将领克扣士卒粮饷,喝兵血,吃兵肉。
民中传言,官兵所至,动以打粮为名,劫商贾,搜居积,**女,焚室庐,小民畏兵,甚于畏贼。
四月十一日,南赣起义军夺天王,建号永兴元年,率众攻破安远县城,劫库放囚。
六月上旬,陕西府谷人王嘉胤,率众作乱,陕西白水县的王二从澄城率众往投,其众聚集人马上万。
破府谷,攻神木,两县文武官员尽皆被杀。
随后逆贼转战于陕北各处,攻镇夺寨、破监牢、开粮仓,陕西饥民纷纷响应,从者如云
六月中旬,陕西全境,众贼闻风而起。
陕西安塞高迎祥,号闯王,陕西绥德人王自用,号紫金梁,张应金,号混天王,王之爵,号左挂子,洛川人张存猛,号不沾泥,尽皆响应王嘉胤号召群起作乱。
随后,固原边兵缺饷,士兵乘饥民作乱之机,一齐造反,劫夺固原州库。
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互相推诿。
哗变士卒劫走州库财物,加入了饥民的队伍。
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奏报称陕西各处流赋恣掠。
三边总督武之望忧惧成疾,六月戊寅,在固原总督府自杀身亡。
七月二十日,蓟门驻军由于饥饿索饷鼓噪,焚抢火药,经多方措处,始解散。
七月二十五日,辽宁宁远军中四川、湖广兵因缺饷四个月,发生兵变,其余十三个营起而应之,缚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于谯楼上。
百姓揭杆而起,士兵闹饷哗变。
原先,我颇为不解,好好的一个大明何至于此?
今日,我总算明白了。”
王则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命人拿进来一些棉衣,武器铠甲。
“边兵们穿着这样的棉衣,前几日有几人被活活冻死了,他们拿命去保家卫国,朝廷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棉衣内不是棉花,是杂草。
武器全是生锈的。
火铳全是开裂哑火的。
众将领查看之后一个个沉默起来,他们内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大人,您说吧,不论您要干什么,属下都跟着。”
齐奇单膝跪地,拍着胸甲大声说道。
齐奇虽然不知道王则之想干什么,但他知道王则之不会讲一堆废话,他说这么多出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您只管说,就是要造反属下也跟了。”杨国深知边兵的苦,齐奇一跪下,他第二个就跟着跪了下去。
李三、熊甲长紧跟着同时跪下。
马福似乎在犹豫,他思考了三息,才跪了下去。
至于李化、王三郎等人,已经先他一步跪了下去。
王则之扫了一眼,所有的人表情和动作他都记在了心里。
等所有人都跪下之后,王则之缓声说道。
“我要推翻大明,另立新朝。”
王则之说完,众人一静。
“造他娘的反,老子早就受够了。”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杨国反而第一个站起来回应。
他早就受够了边军的腐败。
他所在的边关,这里的千户们拿出部分军饷贿赂兵部大佬和其他权势官员,以此铺好自己的升官之道。
杨国不愿同流合污,因此一直没有升职的机会。
他所在的整个部队自上而下的军官们全都涉嫌贪腐,要么克扣军饷,要么克扣粮食,草料,要么将下发给士兵们的武器装备私卖掉,换成银子。
杨国看着驻守边关的士卒,要饷没饷,要粮没粮,要武器没武器,他早就受够了。
他麾下士卒的武器,都是他用自己那份贪污的名额换的,要不然他们的人在大同府力战林丹汗的时候就死了。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愿为大人效死!”
众人纷纷宣誓,表达着对王则之的忠诚。
“很好。
众将听令,撤回镇虏、玉林、九龙沟三地的驻军。
扎格领鞑子营骑兵,驻军云川,守护杀虎口至归化城粮道。
阿牛领两千兵马,分别驻守于杀虎口和右玉城。
李化,领预备兵、俘虏驻守大同府。
李化麾下兵马没有我的敕印,任何人不得调用。
齐奇领三千兵马驻守天成卫。
熊甲长领一千兵马驻守新平堡,同时新平堡开市,白玉配合熊甲长把新平堡开市的消息传到宣府镇,我需要宣府的商人加入进去。
李三、马福随我驻守归化城,其麾下兵马,暂时归我管辖。
杨国,你领两千轻骑,护送游击营物资转移至大同府驻地。
王三郎,立刻将这一万八千余边兵训练起来,我需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学会连射箭技。
王闪,统领后勤。
年后,我需要测量从七十四家乡绅手里收回的田地,我调拨一千边兵给你使用。
柳洋继续制作衣服。
白玉增加《三晋评论》的内容,把边关士卒数目作假,各级官员吃空饷一事,大肆报道一番。
大同府内,很多堡城、火路墩还有余留士卒,我需要摸清他们的人数。
于忠、小六子,立刻组织人手去查。
杨之晖,多做些药品,多收些徒弟,我需要大量的军医。
目前,就做这些安排,散会。”
“遵令。”
“是。”
各人领命而去,王三郎却留了下来。
“怎么,有事?”
王则之见他留了下来,内心就咯噔了一下。
“大人为什么要用鞑子,不是应该把他们都杀光吗?”
王三郎也不看王则之,而是抬头看着窗外,王则之看着他的侧脸,看不出喜怒。
王则之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鞑子和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我们打来打去的,实际上是在自相残杀。”
王三郎忽然转过身来,死死盯着王则之。
他想知道,王则之说的是真的,还是在骗他。
他的徒弟除了田梗,全都死在了鞑子手里,这些仇恨他放不下。
王三郎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原先他没有娶上媳妇是他心里的执念,而今杀光鞑子为他的徒弟报仇成为他新的执念。
“我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这说明我们是同一个祖先。”
“难道非我族类,肤色,眼睛,头发不同?”王三郎不解的问道。
“极北之地,比归化城要远很多很多的地方,那里的人,金发,碧眼,白肤。”
“好,我信了,田埂学会了我所有的技艺,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三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
他走没多久,于忠就来报了。
“大人,王三郎独自北上了,走时只带了一匹马和一些干粮。”
“让他去吧。
传令兵,命田埂接替王三郎教官一职。”
“遵令。”
王三郎要亲自去看一看,他要知道王则之是不是在哄骗他。
要不然,王则之用鞑子兵这件事,就会成为王三郎心里的一根刺。
“大人...”于忠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马福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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