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锦衣卫八百里加急密报,寿阳文举人密谋造反,坑杀了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等人。”
崇祯正在批阅奏章,王承恩快步跑来禀告道。
“反了!反了!”
崇祯气的把手里的笔往地上一摔,站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一个小小的举人也敢造反,欺人太甚!”
“皇上,该用膳了。”
一个小太监躬身轻走进来,低头小声说道。
“朕不吃,退下吧。”
“皇上,应保重龙体,饭还是要吃的。”
“滚!滚出去!都滚出去!”
崇祯忽然大怒,把所有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
人都出去之后,崇祯蹲下身来,捂着额头,憋着声音哭了起来。
“祖宗啊!朕愧对先祖啊!
朕想力挽狂澜,振兴大明啊,可朕的子民一个个不是通敌背主就是欺君罔上啊,他们要毁了朕的江山啊。
祖宗啊!你们看到了吗?
祖宗的江山只怕要断送在这帮乱臣贼子手里了呀!”
崇祯极力控制声音,嘶哑的哭泣。
他太难了,每每王承恩从锦衣卫那里得来收集到的坏消息,他的心就沉重一分。
先有各个大臣谄媚魏阉的信件,后有文举人密谋造反,中间还有林林总总各种糟心的天灾人祸。
崇祯哪怕是一个帝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要知道他才十七岁啊。
王承恩偷偷的躲在房门外,静静的听着崇祯嘶哑的哭泣,过了半晌,他觉得崇祯哭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了进去。
“皇上,保重龙体呀。”
崇祯神色一正,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刚刚朕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
“你这个狗东西,竟敢偷听,朕刚才失态了。”
王承恩躬身鞠了一躬,说道:“臣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此刻才知道您心里原来这么苦。”
“朕自登基以来,方知道当皇帝的苦,当皇帝的累,朕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朕不愿意臣子看到朕的失态,因为朕是皇上。”
“皇上赎罪!臣,什么都没听到。”
“朕真想砍了你,可是砍了你朕就没人用了。”
“砍了好,只要皇上能顺心,砍了臣也无妨。”
“朕何以顺心?如今不论臣子还是子民皆不忠心,朕如何顺心?”
“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的呀。”王承恩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崇祯背着手狠狠刮了他一眼,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如果江山不保,朕要这龙体又有何用?”
崇祯吃完糕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狗东西都怪你,朕饿了,用膳。”
没吃东西的时候还没那么饿,吃完一个糕点之后崇祯反而变的饥肠辘辘起来。
“用膳。”
王承恩听到崇祯要吃饭,立马高兴的吆喝起来。
崇祯用完膳,一个人独自在后花园里散步。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跟着,此刻他的袖子里有两份密信,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崇祯看,他怕崇祯看了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狗东西,你又跟着朕。”在王承恩出神的片刻,崇祯发现了他,来到他身边生气的说道。
“皇上,寿阳反贼文举人已经伏法了。”王承恩不动声色的藏了另外一张密信,把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
“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携八千精兵连夜剿灭寿阳反贼文举人,同时将知县等人抄家。”
崇祯看到知县等人贿赂、结交魏阉党人的事件后停顿了几息,忽然大怒把手里的密信摔到了地上。
“岂有此理,阉党,阉党,死而不僵。”
“皇上,这后面还有呢。”王承恩捡起密信指了指。
“锦衣卫百户,诛杀反贼一百零六人,噢,朕想起来了,是那个陕西人吧?呵呵…立功了。”
“皇上慧眼如炬!。”
“这么说,他已经为朕所用了。”
“皇上的龙威威震天下!”
王承恩拍了个马屁,崇祯极为受用。
“宣,二品以上大臣进殿,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遵旨!”
王承恩领命而去。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崇祯把寿阳县城文举人密谋造反的事情,还有知县等人勾结魏阉一党的证据拿出来,询问起他们的意见。
一个知县的事情还用不着二品大臣都来,他们心里都清楚,贿赂魏阉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不过那时的魏阉权倾朝野,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趋炎附势,他们知道这是崇祯在敲打他们。
“朕发现了一只驻虫,这只驻虫自天启年间以来就跟着魏阉和他的党羽们祸国殃民。
这只驻虫与魏阉暗通款曲,在朝廷和魏阉之间摇摆不定,而今事发了,却死于反贼之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有心将这些驻虫全部拔出来,统统杀掉,可是,朕有心无力呀,诸位爱卿啊,此等驻虫不除,大明朝将会国之不国啊。”
“臣等有罪!”
大臣们闻言纷纷跪了下去。
崇祯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动不去动他们。
但是这一次,他要借题发作,让这些大臣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然寿阳知县一事,就是他们的下场,崇祯希望他们能够站在他这边,明日早朝就是表态的时候了。
“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众爱卿退下吧。”
“是。”
当天晚上各个大臣家的后门都来了人,人来人往频繁接触。
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宫内站在窗前的崇祯正在听着王承恩关于各个大臣行踪的汇报。
“今夜外出的二品以上大员,有......”
崇祯听完王承恩的汇报,波澜不惊,这群臣子结党营私,他早就知道了。
“皇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承恩攥了攥手里的密信,忐忑的问道。
“老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朕藏着掖着了?”
王承恩听着崇祯的称呼,知道是时候说另外一封密信了。
“山西巡抚耿如杞,私下截留了一些钱粮,具体数目不详。”
崇祯接过密信,看完之后在烛火上点燃,烧了。
“比那些中饱私馕的强多了。”确实比那些人强多了,至少他还送了钱粮回京。
王承恩用袖袍轻轻擦了擦脸颊一侧的冷汗,他生怕崇祯生气,一直忍到这个时候还是给他看了,因为如果这个消息他不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样会说。
第二日,早朝。
“启奏皇上,臣弹劾山西巡抚耿如杞。”
崇祯眼中一冷,这就是这群大臣一夜之间商量出来的结果。
他们不想着忠君报国,而是互相攻奸。
对于这群大臣而言,皇上要动他们,他们惹不起皇上。
但是,他们可以另辟蹊径使皇上有力无处使,发作不出来。
“说。”
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下的臣子。
“耿如杞,欺君犯上,不经内阁,私抄官员家产,越俎代庖,几近反叛,其罪绝不能宽免,臣恳请皇上圣断。”
这是耿如杞抄家的行为,碰到这些人的痛处了。
御史讲完,退回原班,户部尚书,王永光跨前一步上奏道。
“启奏皇上,臣以为耿如杞虽然此举不妥,但是知县等人犯的可是叛国背主之罪,而且他们于魏阉一流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平日里更是鱼肉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即使耿如杞不抄他的家,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
王永光说完退回原班。
“启奏皇上,臣以为,问题并不在于他们的罪孰重孰轻,而是要让做臣子的严守君臣礼制,耿如杞此举,表面上是以恶除恶,实际上是替天行道,侵犯皇权威严,扰乱朝纲,此例一开朝纲崩坏,臣认为要立刻将耿如杞撤职查办。”
那御史再次上前奏道。
“长此以往,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了...”
“是呀,是呀...”
在他慷慨激昂的说词下,殿内的大臣们都纷纷附和起来,就像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崇祯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是愤怒的浪,那是无奈的浪...
看啊,这就是朕的满朝文武。
“报!捷报!捷报!捷报!”
“说。”本来坐在龙椅上快坐腊的崇祯,忽的起身激动的说道。
“山西巡抚耿如杞,八百里加急奏报皇上,耿如杞听闻盂县流贼做乱,与总兵张鸿功连夜点兵,携八千精锐,赶赴盂县平乱,经过一日一夜激战,战死千余人,抚标营标统身死。
终将开山刀,又号泥鳅的匪首擒获,盂县百姓群情激愤,万人请愿将盂县匪首开山刀凌迟处死,耿如杞,不敢厩越,特来请示。”
“哈哈哈...好,好,好。”做为皇帝的崇祯从来没这么失态过,但是今天他失态了。
因为,他坐在龙椅上已经憋了很久了,这股郁结之气一直堵在他的胸口,直到这份捷报来了。
“山西巡抚耿如杞剿贼有功,诸位爱卿以为朕当如何赏啊?”
“这...好像没空缺了。”
“户部不是还有缺吗?”
“胡说八道…”
“那兵部呢?”
“文官来兵部,那不是瞎扯…”
耿如杞要升了,这就意味着有人要回家种地去了,一时之间大殿内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启奏皇上,臣要弹劾宣府巡抚李养冲。”
御史吴玉越众而出,铿锵有力的说道。
“说。”
“宣府巡抚李养冲年老体弱,尸位素餐,疏于政事,天启年间其侵盗抚赏银七万两,战败于鞑靼后竟杀良冒功,以此骗取朝廷赏赐,请皇上明察。”
“来人。”
“卑职在。”
“速去宣府传旨,将宣府巡抚李养冲押入大牢。”
“是。”
如果说,这份捷报给崇祯打了个出气孔,那御史吴玉的弹劾正好给了崇祯一个靶子。
崇祯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感觉这么神清气爽过。
当天,崇祯龙颜大怒,把宣府巡抚李养冲押入了大牢,并抄了他的家产,满朝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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