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刚收的鸡蛋,被大石头砸了。
得亏她出来及时,只有一筐稀巴烂,但是其余的也有很多受损。
钱朵心疼坏了,眼角直瞥见一个人影闪过,是谁也看不清楚。
但是瞧那身高,除了钱芷还有谁。
钱朵卷起袖子就冲过去。
裴乾也跑出来,看见鸡蛋烂一地。
果然墨公子说的没错,钱朵在村里受欺侮。
你瞧瞧,这缺德劲,鸡蛋卖不出去,等着亏银子吧。
他怕钱朵吃亏,跟着冲出去,边跑边大声骂:“这缺德玩意,祝你出门踩狗屎,放屁砸脚后跟!”
“啪叽!”
前面逃跑的人,一脚踩滑,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又是“噗呲”一声响。
钱芷爬起来,顾不得擦脚上狗屎,捂着屁股吃牙咧嘴。
钱朵停下脚步,震惊的去看裴乾。
裴乾气喘吁吁停她身边:“追啊,那不停下了吗?”
钱朵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冲向钱芷,一巴掌劈下去:
“你手咋那么欠呢,你说老四房咋出你这个缺德玩意。”
“信不信我一巴掌抽的你上墙,扣都扣不下来。”
“别想跑,今天这钱你必须赔!”
裴乾凑过去,跟着骂:“就是呢,小姑娘这么好看咋尽干缺德事。”
“先是造谣生事,接着就是砸人财物,你那么能砸,别砸鸡蛋去砸矿啊!”
正好路过一个砖头堆,钱芷被钱朵拉拽着没站稳,一脑袋砸在砖头上。
钱朵瞧着都疼,赶紧拦住裴乾:“消消气消消气,赔银子就行,咱不收她命。”
我嘞个老天爷,乌鸦嘴啊这是。
…………
里正蹲厨房里烧火呢。
进了腊月,也没什么农活可干,眼看粮食消耗的快见底。
抽的他一天三趟去镇上,打听赈灾粮来了没有。
今天的答案说是来了,但是怎么发还没商量妥当。
“你说还怎么发,一户一户均着发呗。”里正愁眉苦脸发牢骚:“咱家还好,有的不过日子不存粮的人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孙氏年长,看的多:“你也知道有些人不过日子,粮食就那么多,发下来还不够咋办?”
“不发有不发的道理,既然粮食到镇上了,咱就不怕。”
“有宋员外那个例子,没哪个财主去贪那点粮食。”
里正媳妇飞快的朝锅里贴着饼子,点头同意:“就是呢,听说县令公子亲自押粮,肯定就这两天了。”
知道会发粮,饿不死,今天她都舍得贴饼子吃。
成天稀饭,家里三个小子天天嚷着饿,面黄肌瘦的。
就在这个时候,钱朵推门进院:“大奶奶。里正叔,婶子,你们在家吗?”
因为菜种的事情,里正全家,包括张氏,现在都挺喜欢钱朵。
每次她来,都有好事。
张氏手里有面出不去,催着里正和孙氏去迎接:“你们去迎一下,留钱朵吃贴饼子。”
孙氏先出去,看见钱朵就笑:“钱朵孙女,我老些日子没见你了。”
“大奶奶,我跟墨宅签了一年约,现在是他家管事。”钱朵对里正一家不瞒着,亮明身份将来也好办事。
孙氏高兴是高兴,还是有点忧虑:“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跟一帮大老爷们一块共事,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后头跟来的里正听到,笑呵呵说:“娘您多虑了,墨家管事不是谁都能当,也不是谁都敢议论的。”
“钱朵能当墨宅管事,那是跟咱钱家沟大大争光。”
“对啊大奶奶,”钱朵忙说:“里正叔说得对,除了钱芷那个棒槌,谁敢触墨家霉头?”
别说闲话,巴结都来不及。
孙氏松口气,但是随即又瞪起眼:“你刚才说啥,钱芷又干啥不要脸的事了?”
“我来就是为这事。”钱朵严肃起来:“刚我进村就听见她造我造,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刚才我收鸡蛋,才码好,就被她用石头故意砸烂一筐。”
“大奶奶,里正叔,我是帮墨宅收的。”
“别的村我跑都没跑,就想着让咱钱家沟先把钱挣了。”
“现在倒好,她一石头,我拍是回去要挨骂。”
“而且吧,每次都是咱这里出幺蛾子,收菜收不上来,菜种子发不下去,现在鸡蛋也烂掉。”
“我真担心墨公子一生气,将咱村列到黑名单,以后镇上不允许咱做买卖。”
“你别不信,想想小宋庄的宋员外一家。”
里正越听脸越黑。
钱朵这话放从前,他还认为有夸大的成分。
可他刚从镇上回来,宋员外伏法闹得纷纷扬扬,听说小宋庄都给封了,宋员外一家都被锁起来不让出门。
都说是那位墨宅公子出的手,连县令公子都巴结。
对方想对付钱家沟,那可真是不费劲。
里正又怕又气:“你说老四房,咋尽出这闹心玩意。”
钱朵笑一笑,不介意火上浇油:“里正,我来就是讨个说法。”
“鸡蛋本钱已经全付出去,钱芷坏我几筐,我就得赔几筐。”
“我哪里有钱,还不是找墨家公子报销?”
“钱芷将损失给赔上,我还能在墨家公子跟前劝一劝,说是她个人行为,否则……”
她话没说完,余下的意思让里正自己填补。
里正眉头皱的更深:“必须让她赔!”
钱朵本来就没瞒着,这会领着里正家去,有几户人家探头探脑,互相打听。
孙氏看不惯老四房,那还不逮住机会倚门口使劲磕碜?
钱朵也不拦着,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没一会儿,做饭的妇人放下锅铲,劈柴的小伙放下斧头,玩耍的孩子抽着鼻涕,呼啦啦跟了一屁股去凑热闹。
动静太大,族长也被惊动,意味深长瞅了眼钱老太。
钱老太坐他家还没走呢,一听这事,脸都绿了,心里将钱芷狠狠骂一遍。
她冲族长说:“六弟,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晚上一闭眼,我那死去的老二就来问我要闺女。”
“钱芷那死丫头片子,真不是我让她去找事的。”
族长笑了笑,这老婆子,家里没人挣钱,又开始眼馋钱朵手里银子。
但是他也不想族里闹出独立女户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听。
他想了想:“钱朵可不是傻子,她回来说不定就是为迁户的事。”
“趁着里正那小子没犯糊涂,你现在立刻跟我过去,当着大家面,给钱朵低头认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