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穷。”钱朵将穷字说的正大光明,一点都不难为情:“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柜子衣服还能穿好几年呢。”
她说什么也不做新衣服。
墨宸不急不缓说道:“你去照照镜子。”
“啊?”为什么照镜子?
“你身上衣服一共六块补丁,袖口明显短了一大截,洗的发白,要多寒酸多寒酸。”墨宸指一指钱朵身上衣:
“既然跟我合作,出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墨家,你穿这么一身,想丢谁的脸?”
钱朵:“……”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墨宸冲裁缝打个眼色,裁缝立刻上手帮钱朵量体裁衣。
钱朵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个,师傅,用一般布料就行,千万别整贵的。”
裁缝瞅墨宸眼色。
墨宸冷冷一笑:“想多了,就两身粗布衣裳。”
钱朵松口气,又听墨宸加了一句:“账挂在你的分红上。”
“必须的,必须的。”虽然有点心疼,但是想到马上就要有分红,钱朵还是很高兴。
裁缝很快量好尺寸,收拾好东西退出去,说是两天后就能将衣服做好送来。
钱朵将人送走,想一想,又折回房间。
墨宸立在窗边,垂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朵小心翼翼凑过去,喊一声:“墨公子?”
墨宸凉凉回望她一眼,示意她有事说事。
“那个。”钱朵笑一笑:“刚才你说分红,分红什么时候能发?”
蔬菜已经运出去,据张管事说一到州府就销售一空,连王府都采购不少。
估摸着,销售的人已经带着银子返程,钱朵真希望给他们按上翅膀赶紧飞回来。
家里钱罐肯定不够用,回头再去街上搬几个回去。
家里实在放不下,不如兑换了交子,先寄点给外公用着。
钱朵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咧嘴傻傻笑起来,突然脑门被弹了一下。
她捂住脑门,抬头瞪住墨宸:“干嘛?”
墨宸不想看她那副见钱眼开的傻模样,又懒得解释。
他挥手:“去看看张管事那边结束没有。”
“凭……”钱朵不想去,她跟墨宸是合作关系,又不是上下级。
然而墨宸冷冷瞥她一眼,吓得钱朵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太骇人了。
所以觉着墨宸是个好人,完全是错觉。
算了算了,他是财主他最大,为了继续合作,少不得委屈一下自己。
钱朵揉一揉生疼的脑门,规规矩矩行个礼,退出去找张管事。
书房里早就空无一人,钱朵摸一摸黄花梨靠椅,又蹭一蹭地上红毯。
这一屋子家具,怎么也要百八十两银子吧,钱朵又狠狠摸一把,眼红极了。
她若是这么有钱,何必在这里看人脸色?
唉!
钱朵摇摇脑袋,还是少做白日梦,做人要现实。
她转身,想去外院找人,结果看到张管事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张管事!”
钱朵冲他招手,但是张管事面色凝重,对她的招呼充耳未闻,直接走进墨宸待的屋子。
钱朵愣了愣:“是不是出事了?”
屋里,张东成将一纸条递交给墨宸:“家里来的。”
墨宸起初不在意,顺手打开,只扫一眼,脸色当即大变。
张东成看着他眼色说:“公子莫急,是真是假说不定呢。”
纸条说是老夫人被墨宸不告而逃气病,但是他和公子却知道,是老夫人提议公子离开旋涡中心,找一处地方安静的休养生息,谋而后动。
怎么可能会被气病?
墨宸回过神,垂眸又看一眼纸条:“是我关心则乱。”
只是老夫人身边跟铁通一样,就连墨宸也轻易打听不来消息。
所以到底是老夫人真病,还是长兄故布疑云引他上钩,都不得而知。
“东成,你……代我回去看一眼,现在就去!”张东成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回去打探消息比那些精卫更方便确切。
张东成犹豫:“可是小的不在,谁服侍您?”
墨宸不自觉看向门外。
院里柿子树下,钱朵正无聊的踢着凸起的一块青砖。
有风吹过,残留枝头的落叶终于没有挺住飘落下来,摇摇摆摆恰好停在钱朵头顶。
钱朵伸手拂下,将落叶放在掌心戳了戳,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莞尔一笑,眼睛亮亮晶晶,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颊和脖颈,嫣红透白,煞是好看。
墨宸只觉着心里某处缺了一块,空落落地有些迷茫。
张东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点点头:“若是钱姑娘,我倒是放心。”
做饭好吃,脑子灵活,正是求着墨宅的时候,想必她不会偷奸耍滑。
他瞅一瞅墨宸神情,见对方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纸条反复琢磨,知道这是默许了。
张东成来到院里,将让钱朵留下照顾墨宸的事一说。
钱朵直接愣住:“我?”
照顾墨宸两天?
那么大个人,比她还高,比她力气还大。
“对,就是你。许娘子两天后就回来了,那时候你就可以离开。”
张东成去得急,不容她反对,将家里钥匙往钱朵手里一塞,二话不说直奔外面。
“哎……”钱朵举着钥匙,叫都叫不应。
一天天,跟做梦一样。
打死她也想不到,今天会留在墨宅照顾人,还要两天一夜。
想一想晚上,她和墨宸孤男寡女……
不敢想不敢想,嘿嘿。
“我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墨宸走到了她身边。
钱朵将那串钥匙往腰上一挂,回首打量对方两眼,沉默一下,到底没说出“渴了自己倒茶喝”这种话。
她叹口气,问:“公子想喝什么茶?”
“随便。”墨宸慢慢走进书房,坐在案前捡起一本书看。
钱朵先去茶水房翻找茶叶,统共就一种茶,闻了闻挺香的。
她也不懂茶,拿起茶壶胡乱沏上,放进托盘就送去书房,并小心放在墨宸手边。
墨宸端起抿一口,微微皱眉,见钱朵垂着手立在一边,眼睛发光,滴溜溜在屋里摆设上打转。
“你怎么不问张管事为什么走那么着急?”墨宸侧头,这姑娘好像除了对赚钱感兴趣,对别的东西并不瞎打听。
钱朵正估算摆件价值呢,猛听见对方询问,下意识回答:“外公说了,交浅言深,君子之戒。”
“您放心,我与公子单纯商业合作,绝不会没分寸瞎打听您的私事。”
“交浅言深?”墨宸脸色突然阴沉,冲钱朵挥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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