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佚问当归:“若只为救董侍郎,殿下没必要将郭世孙引到沛宁府来。她这样做,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
“正是。”
郭显仁:“……”
乔佚的意思是,在营救董志林一事上,他郭显仁发挥不了作用,是吧?
“西南沦陷,姑娘不忍西南百姓受苦,想请郭将军去西南抗击周尧军。”
“又怕亮出身份后,郭将军视姑娘安危为第一,不肯涉险,而是执意送她回京。”
“便想法子一路引着郭将军南下。路过沛宁,又顺便救出了董侍郎。”当归解释。
乌伽什附和:“是啊、是啊,阿姐还叫我给他带路呢。”
“那便是了。”乔佚这才终于转向郭显仁。
“入沛宁相救殿下一事,必得智取,光人多不行的。殿下安危重要,西南百姓一样重要,既是殿下安排,你我分头行事即可。”
郭显仁:“……”
乔佚的意思是,在营救成雪融一事上,他郭显仁也发挥不了作用,是吧?
这才刚见面呢,他连句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就让乔佚踩了这么多下?
郭显仁憋屈啊,心里那口气怎么压都压不下,鬼使神差地,忽然就迸出了一句话。
“听闻小侯爷于房中之事有些力不从心,不知可有就医?”
乔佚挑眉,看着他。
他身后,马林默默地埋下了头。
江离哈哈大笑。
“我正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这一路我从鎏京出来,铺天盖地地都是你不举和断袖的谣言,你厉害了啊乔佚。”
“唉,我说乔佚,你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什么不能说,非要说不举,你够狠啊你。”
乔佚目视前方,专心骑马。
董志林、郭显仁、马林三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想:
啊,镇北侯你房里到底能不能举啊?
啊,镇北侯你袖子到底有没有断啊?
“小侯爷,”当归歉然道:“这一次姑娘落难,我和江离怕是帮不上忙了。”
“哦,对,这事……”江离一听竟结巴了起来。
“我……我要……不,不是我,是你们的公主殿下,她坑了我,让我护送董志林回京。”
江离咬牙切齿说完这话,乔佚轻轻蹙了下眉。
她到底坑了江离什么?
只听当归补充说道:“然后,董侍郎还要出使北越。”
乔佚转过头去,不解地看着董志林。
董志林便解释,“是公主殿下支招于我,令我出使,行围魏救赵之计,搅乱、分化北越,以解我大成西北边境之困。”
哦,原来这样。
什么围魏救赵,雪儿她使的明明是借刀杀人计。
逼着江离、当归回国,借着江离、当归之手,清君侧、除外戚,乱了北越朝廷,解了西北之困。
“此一去困难重重,”乔佚道,却不是对着将要出使的董志林,而是对着江离、当归。
“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江离嘿嘿地笑,“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董志林一头雾水。
又听乔佚说道:“还有抱歉,雪儿她……她是心系百姓,不得不才出此下策,还望你体谅。”
江离哼哼两声,却不接话。
当归便笑笑,递过来一个信封,“小侯爷,这是姑娘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信?
董志林按按心口,成雪融也给了他信,托他转交给梁师赞的。
乔佚摸到封口上有火漆,心中也已猜到这绝不是情书,便问:“很重要?我必须现在看?”
现在他们正在逃命,并不敢点火,若要看信,需得等天亮。
可乔佚并不打算陪着他们逃到天亮,问完该问的,他就要绕道回沛宁。
当归答:“不必,小侯爷慢慢看,看完再做打算。”
“好。”乔佚将信塞进怀里,又听江离、当归大致说了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听完了,他跳下马。
“各位,告辞。”他抱拳,就要离去。
“小侯爷!”
乌伽什独自一人坐在马背上,喊他,“我要跟你一起去救阿姐!”
“你还有事,你阿姐叫你带大家逃出丛林,叫你带郭世孙去往西南,你应该听你阿姐的话。”
“没关系的,当归很聪明,他也可以带大家逃出丛林,我就担心阿姐,我要跟你一起去救她。”
“还有我们。”
金银花、夏枯草也跟着请求,“我们也很担心主子,我们也想跟小侯爷您一起去。”
“不是不让你们去,是不想辜负她的牺牲,若你们真有心,就先完成了她安排的任务,然后再去救她。”
金银花、夏枯草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懂了,对乔佚点头,应是。
就乌伽什油盐不进,还在嚷着:“我要跟你一起去。”
乔佚淡淡问:“十五,你要惹你阿姐生气吗?”
乌伽什立刻闭嘴了。
又有人喊:“小侯爷,”
却是严惟中。
“太子妃派我们出来,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殿下、保护殿下,如今小侯爷要去救殿下,我们当然得跟着。”
乔佚默然,想了想,“不用了,我一个人够了,你们就跟江离、当归一起护送董侍郎回京吧。”
“可是……”
“太子妃后来不是又吩咐了你们要听我号令吗?此,乃本侯命令。”
“……”严惟中:“是,遵命。”
十数人目送乔佚离开,只见他如巨鸟展开双臂,只消几个起落,便已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我们走吧。”当归催道。
“小侯爷功夫高深莫测,若是跟不上他的身手,和他一起,反倒成了他的累赘,倒不如由他单独行事,胜算更大。”
董志林不懂武学,作为外行就是看个热闹。
郭显仁、马林、严惟中等人乃是内行,惊讶的同时都在心里暗暗掂量自己和乔佚的差距。
当归又催了句,“快走吧。”
然后,是乌伽什啊了一声。
“不好了!阿姐的东西?”
乌伽什从怀里掏出长长一条黑布腰带,正是成雪融推他出乾宁门之前塞给他的。
他从中抖出两样物事来。
一个是通体冰蓝的玉匣,乃是冰封着火蛭的寒玉棺。
一个是色彩斑斓的锦匣,乃是存放着优昙婆罗花丸子的锦匣。
乌伽什看到寒玉棺,就开始掉眼泪了。
推开棺盖,发现里边没装着火蛭,反装着一支簪子,更哇一声大哭起来。
金银花、夏枯草先看到了,啊了一声。
“这是紫玉丁香簪,仿佛是小侯爷送的,主子从来不离身的。”
“阿姐带走了火蛭……可火蛭没有寒玉棺冰着,就每天都要吃、每天都会长……阿姐,阿姐会死的……”
众人都吃惊。
尤其董志林、郭显仁、马林、严惟中等人,听不懂乌伽什的话,却丝毫不怀疑乌伽什的担忧。
郭显仁铁青着脸问:“你说什么?你不许哭,你给我说清楚,融融怎么了,她怎么会死?”
马林也问:“怎么会死?殿下怎么会死?”
还有董志林:“这位小哥,你快说啊,那什么水啊、火啊的是什么东西,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江离、当归都没问,直接策马过来。
当归直接就从哭得稀里哗啦的乌伽什手里拿过另一个匣子。
是那小锦匣,应该装着十八颗优昙婆罗花丸子,那是成雪融和火蛭打持久战的筹码。
不知道,成雪融带走了火蛭的同时,有没有带走灵药?
当归颤颤巍巍,打开了小锦匣。
夜色昏暗,丸子又小,当归也看不清还剩了几个,便探指去细细数了两遍,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十五莫哭,你阿姐带走了火蛭,事先也已经吃了三颗灵药丸子,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吧?”
“三颗?”
乌伽什愣了愣,然后继续哭,“三颗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
六月廿九,夜。
成雪融被俘虏,被搜身,但什么都没搜出来。
于是又被反绑了,被押去了鳄池。
所谓鳄池,既不建在山林、也没设在浅滩,而是在坐落在建元帝如今所居的满园之中。
池子不大,就百步见宽的一个小塘坳。
为满足溪鳄习性,坳内的水都排出去了,只在塘底留了三尺来深的一层,映月迎风,波光粼粼。
然,并不见传说中的溪鳄。
“可能是躲在水里了,或者桥墩下也有可能。”
余传亲自押了成雪融走上横跨鳄池的九曲回廊,指着廊下水光,神色倨傲、淡漠。
“这里有六头溪鳄,半个月来吃了十二个人。”
成雪融也倨傲地、淡漠地嗯了一声,四周瞧了瞧,“这里景致不错。”
“确实不错。”余传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惬意。
成雪融却只闻到一股子腐烂发臭的下水沟专有气味,顿时觉得余传真是够能装的。
“这里原是沛宁府首富韩卓斐的院子。”
“因是为其母八十岁寿诞而建,便冠以其母之姓,名为满园。”
“又因其母喜欢荷花,又在园内造了这座池子,取名荷池,专养荷花。”
“谁知花农疏忽,竟没算对日子,原本该是在韩母寿诞当日怒放的荷花,最终只长了一池子的花苞。”
“韩大孝子生气了?”成雪融问。
被反绑的双手抵在了回廊栏杆上,在余传看来,她就是一副斜倚栏干听八卦的模样。
不由得暗暗钦佩这位女刺客从容淡定。
“生气了,要罚那养荷的花农,却被韩母拦了下来。”
“原来,那韩母爱荷成痴,看了一辈子的荷花,却从未注意过荷花花苞是什么模样。”
“乍然见到一池花苞,终于大为惊艳。”
“满池莲叶无穷碧,小荷又露尖尖角。”
成雪融东拼西凑地胡乱念了两句诗,被反绑的双手继续在栏杆上蹭着,一边大叹:“美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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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沛宁府的戏码到此结束。
对不起,才剧透说当归是个重要人物,马上他又要消失了。
说了,他藏得深!
接下来的副本会有新人物出现,不会乏味。
第一幕戏:大闹满园。
总之,有公主殿下的地方消停不了。
就酱,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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