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几乎就要被套出来的时候,百里云帆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成雪融的当,立刻扭头去看乔佚,却见乔佚正冷冷看着自己。
“果然,师父闭关之事,另有隐情。”乔佚道。
“是有隐情。”百里云帆是真急了,忙解释,“我爹他闭关不久,便走火入魔,以致重伤昏迷,我和我娘孤女寡母,无依无靠,就怕百里堡落进吕海正或韦共舟手里。思来想去,我娘才想了这个办法,谎称我爹仍在闭关,由她坐镇百里堡。可我娘她身无武艺,根本没人服她,那时你也在堡里,你知道的……”
“不是没人服她,而是她倒行逆施。”乔佚打断百里云帆,“百里堡以武艺立世、以仁义为本,你娘不懂武艺也就算了,她还沉溺毒法、惯于用毒,行事作风阴邪毒辣,哪有一丝一毫武林正道、堡主夫人的风范?”
“正是因为不懂武艺,我娘才要借助毒法啊!我娘也是没办法了,百里一脉本就人丁稀薄,我仅有的一个亲叔早几年也死了,百里堡纵有弟子万千又如何?只凭我娘区区妇人,要守住这诺大百里堡,得多不容易?东堂势大,南堂威重,吕、韦二人虎视眈眈……”
“吕、韦二人如何虎视眈眈了?”乔佚又一次打断百里云帆的话,“廉师叔逝世已九年,师父闭关也已七年,吕师叔、韦师叔二人若要造反,只怕你母女二人早被赶下了百里堡,哪还有今日这呼风唤雨的权势?”
“那是吕、韦二人意见不一、反成互相牵制之势,这才阴差阳错,反过来保住了我百里堡!”百里云帆哼了一声,神情激动,可知这种想法已深入她心。
显然,陶新月对她的洗脑非常成功。
乔佚轻叹一口气。
又听百里云帆语气软了下来,“所以我才会当着吕海正和韦共舟的面,故意叫他们看见我们成了好事,我是想要绝了他们的心思,叫他们知道,就算我没有能力继承百里堡,可我的夫婿可以!白师弟,你是我爹的关门弟子,堡里堡外个个对你称赞有加,由你继承我爹的衣钵,合情合理……”
“哪里合情?哪里合理?”乔佚冷声喝住百里云帆,瞟了默坐一旁的成雪融一眼,又解释般说道:“谁和你成了好事?那是你有心设计,是我落了你的圈套,我……我可连你一个手指头都没看到,更不要说什么生米什么熟饭,纯属乌有!”
成雪融一听这话,唇角立刻勾起,是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当归、夏枯草,也掩嘴低笑、偷偷地走了开。
江离反而凑了上来。
“哎呀你可以啊乔佚,往日里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的性子,这时候竟然这么拐弯抹角地解释、澄清,啊,你这个叫……八分别扭、十分惧内!”
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呀乔佚你要笑死我吗?你说,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乌伽什原本饶有兴趣地听着各人对话,不大听得懂,但听得兴致勃勃,忽然听江离说“惧内”,愣了一愣,然后懂了。
别人都被江离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唯独他黯然垂头,默默退到角落,不看不听。
偏偏,成雪融是个最不会拐弯抹角、眼里也看不见别人的人,当即两臂一圈、将头一歪,倚在了乔佚肩上。
“说了相信你的,你不用多解释。”她含笑,一脸幸福地说。
乔佚又咳,有点窘迫。
百里云帆则毫无新意地骂:“不要脸!”
成雪融jiāo笑言道:“说得好像你脱光衣服gōu引我驸马,就很要脸了似的。”
“你——”百里云帆气绝。
她口口声声并不介意,但对上百里云帆,却字字句句不离此事,可见她心里醋味儿浓得很。
乔佚心里甜丝丝的,面上却仍有些挂不住,便说:“没时间了,我们要快些突围,去浮日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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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日温泉?!”
这一声惊叫,是百里云帆发出的,成雪融斜眼瞄见她神色惊恐慌乱,立刻追问:“大雪山里竟有温泉?这温泉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温泉后有假山,假山中有蛇。”乔佚也扫了百里云帆一眼,“红蔓蛇。”
“这眼温泉我知道!”这次说话的,却是江离。
“北阴山地处偏北,气候严寒,山顶处更有冬夏积雪,常年不化,但就是这样的苦寒之地,却得天独厚,孕有一眼温泉。”
“听说,百里堡开山之祖百里肃大器晚成,年过半百才在松云关大败天下英豪,扬名立万,之后他便四处寻宝,最终来到北阴山,在皑皑白雪间发现了一处地底热泉,引以为奇。”
“‘温泉出雪山、骄阳浮冰寒’,他将此处温泉命名为浮日温泉,并在温泉之下建城立派,最终创立了百里堡。”
“哦。”成雪融双眼亮晶晶看着江离介绍人文地理,心里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惊奇。
他是和当归换了灵魂吗?
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于世故、熟知各地风土人情的神童,不是当归吗?
乔佚也不解地望了江离一眼,然后,又望向百里云帆,“确实是这样,但这眼温泉空有其名,实际却并不大。”
“师父说,先祖选择在北阴山南面建城立堡,乃是看中北阴山这道天险,至于对外所说的浮日温泉中种种祥瑞,不过是为百里堡立足江湖而造势。”
成雪融深以为然,叹道:“这是炒作啊,真不愧是百里堡第一任堡主,脑子好使。”
乔佚又说:“浮日温泉原本不大,在泉眼下方造了两个蓄水的池子,一高一低、一热一温,仅此而已。直到,陶新月做了堡主夫人。”
“她向我师父提出要求,说浮日温泉建成已久,理该修缮,我师父对她向来爱重,便应了她。她将泉眼挖深,另开水道,在泉眼左右两边各建汤池,汤池后方,隔着青石、黄泥堆砌的窗格,又屯土建岛、修筑假山,做景观之用。”
“哦,那我就明白了。”成雪融接口说道:“红蔓蛇性喜湿热,在天然热泉之上修建假山,正是红蔓蛇最喜欢的栖息之地,难怪红蔓蛇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还能存活,她好巧妙的心思啊。”
“哼,这么巧妙的心思,却是养了红蔓蛇拿来害人,真是可恶!”乌伽什气愤地嘀咕。
成雪融却不知又起了什么坏心思,骨碌碌的眼珠子一转,忽然一拍手,压低了声音说:“对,我们就去浮日温泉!”
她笑吟吟地又望着百里云帆,望得百里云帆心底发寒、手脚发颤了,才说:“有了真小姐又有了真红蔓蛇,我就不信,就这样我还拿不到真解药!”
百里云帆:“……”
惨了,她知道她又要吃苦头了!
“十五,手脚麻利点,将药架上的药,能用的、要用的、或许有用的,统统带上!”
“当归,你扶一下小侯爷!”
“夏枯草,你押着百里小妖怪!”
成雪融利落地分发命令,最后才走到百里云帆面前,猫戏老鼠般的目光看了看她,见她身上只剩薄薄一件遍是血痕的单衣,便抬手勾住自己斗篷的系带。
“别!”成雪融的手被按住。
“做什么?”按住成雪融手的是乌伽什,问成雪融话的也是乌伽什,“你体寒怕冷,入了夜更应注意保暖,这斗篷可脱不得。”
成雪融笑嘻嘻说:“不是要突围嘛,百里小姐要为我们开路呢,我怕她冷,让件斗篷给她挡挡风。”
“她和她娘都是坏人,你管她做什么?”想起成雪融竟身中红蔓蛇之毒,乌伽什神色便转了黯然,又想她足智多谋,这么做定有后招,于是说:“你不能再受寒了,脱我的吧!”
三下两下脱了斗篷,将要披到百里云帆肩上时,乌伽什又将手收了回来,一把把斗篷塞到成雪融怀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后退,“我才不服侍坏人!”
百里云帆:“……”
真的气炸了。
成雪融也嘿嘿笑,“百里小姐你息怒,我弟弟善恶分明又疾恶如仇,为人单纯说话也直,若是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呵呵,那正好,我们看着都觉得挺舒服的。”
“……”百里云帆望向乌伽什,狠狠地冷嗤,“弟弟?身为祭司,竟敢与主子姐弟相称?好大的胆子!”
“我……”乌伽什不擅口舌,嘴巴张张合合,是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
百里云帆在成雪融的毒舌下吃尽苦头,这会儿终于让她发现一个比较软的柿子,抓紧机会便捏了起来。
“你什么你,你初心妄动、存了妄想,喊她阿姐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你说,夜深人静之时,是不是她入了你的梦、扰了你一夜好睡?”
“不是!不是!”乌伽什一张脸涨得通红,胡乱地摆手,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只见百里云帆一张脸紧跟着也涨得通红。
他慌乱地解释,“阿姐,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然后,仓皇而逃。
成雪融看着,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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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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