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依的情绪,赵觐辰觉察到了,可他并没有留下来,而是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小熙,我还有事要处理。”赵觐辰的语气和神色都很疲惫,“明日我再陪你吃早膳,好吗?”
伍子依轻声应了下来,拉着被子的手抓紧了一些,还是没有要挽留世子,任由他出去了。
等着动静远了之后,伍子依才转身盯着床塌上的飘纱,是红色的,像极了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陛下赐婚不是偶然,而世子若是不想应承下来,总会有办法的。
有了这个猜想,伍子依起了身在屋里走动瞧瞧,这个屋子跟世子在京城的住宅十分相近,唯有一处不同,就是案台上有一面铜镜。
赵觐辰文武双全,样貌也长的拔尖,这样的人甚少在意外表,除了那年伍子依入了宁亲王府后这案台才改成了梳妆台,有了一面铜镜,而往往都是她自己在用。
抬手摸了摸铜镜边缘,没有灰尘,可以说保养得极好。
到了这时伍子依才意识到了这点。她想打开这个案台就会有答案的,可是她却犹豫了。
有了这个念头,伍子依苦笑不已,最终还是放弃了,打开窗,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今天的月色凉意,冬季的风的确很冷,不一会的功夫伍子依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抱紧了双臂。
“怎么这么不注意,夜色如此凉,你如何敢一个人跑这里来。”
不用多说了,度暮迟来了,手里还拿着披风,许是猜到她今夜无眠了。
“这几夜赵觐辰忙着,你也陪着,他熬几个夜,你就陪着熬了几个夜,何必呢。”度暮迟摇了摇头,将披风给她披上了,“听我一句忠告,可以吗?”
伍子依也是给冻着了,披风一盖上就暖和起来了。
“关于岭南侯府还是京城密府?”伍子依微微挑眉,盯着月色,心里也不知为何如此凄凉。
“怎么你不担心世子?”度暮迟有些不解,“你在怀疑岭南侯府和京城密府,却相信赵觐辰了。”
“没有,我是岭南侯府的子嗣,一生守护岭南侯府。”伍子依坚定不移的目光,她心中仍然相信岭南侯府,“可是京城密府越发壮大起来,岭南侯府也把控不了。”
“看来你是猜到了。”度暮迟换了神色,正色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要接手京城密府,想要替岭南侯府分担,替伍侯爷分担对吧?”
“看来知我者,是你度暮迟。”伍子依假装不知道许多事,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呢,“方才你说给我的忠告是什么?”
度暮迟神色飞舞起来,似乎是要讲一件天大的喜事,“其实要接手京城密府,只有一个办法。”
“现在肯告诉我了?”伍子依笑了起来,“你说说看如何能拿下京城密府。”
“京城密府各尽其职,我能选择你,是因为我信任你,而要其他京城密府的人选择你,那就是让他们服你。”度暮迟神色又凝重起来了,“这可不好办,亦尘是你安排进京城密府的,时间不短,所以这次的任务交给了他。”
“你知道京城密府为何会选择亦尘?”伍子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相残杀吗?”
“是,那就是自相残杀!”度暮迟皱着眉头,眼底的阴鸷翻涌不断,“亦尘是你安排进的京城密府,无任何人信服他,就相当于京城密府的人不认可你。”
这点伍子依是承认的,可京城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京城那几个只是沾了点边,如今也没什么任务可出,便谋安生去了,所以他们才会对你亲近,可这份亲近可不是信任你的表现,而是畏惧伍侯爷罢了。”
京城密府错综复杂,伍侯爷能压得住,也是有辣手无情的时候。
“可我不会动手,如何让整个京城密府的人信服?”
伍子依觉着就算自己的武艺显露出来了也打不过京城密府的任何人。
“不用武,用脑子也可以。”度暮迟指了指她,“你有谋划,这便是可以拿下京城密府的理由。”
伍子依倒是笑了笑,“你倒是挺会替我想策略的,可他们都没有露面,我如何一一征服?”
“京城密府随时都在,只要你行事高明,他们自然会出现的。”
就好比度暮迟天降驿站,他们果然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度暮迟见她沉思,嘴角一勾,有什么想法涌了出来,“下了决定要得京城密府,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伍子依朝他看了过去,原来度暮迟还真是有事隐瞒。
“赵觐辰这几日确实在忙,可留在江州是有私事处理。”
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伍子依所有的敏感情绪,她不敢面对的事情,总算要拉开序幕了。
“方才你还说不知道世子去了哪里,看来你是在骗我了。”伍子依知道世子有事瞒着他,可要面对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让她喘不过气来,“我要回去了,你呢?”
“三小姐是不敢面对?”度暮迟在她转身的时候提了一句,“你要去汴州,就必须知道这一切。”
伍子依的确是想要逃避的,因为此事对她来说,不敢面对比面对要好太多。
……
岭南侯府。
这一夜二爷来了正中堂,手上也来了消息,关于江州的消息。
伍侯爷这会子刚睡着,金都尉在外拦住了二爷。
“二少爷,伍侯爷重病初愈,这会子已经睡下了。”金都尉知道二爷来的用意,“就不要惹得侯爷气恼了,再缓缓吧。”
二爷何等聪明,便知道金都尉要拦自己,“金都尉跟我父亲几十年,也该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何必拦着?”
“二爷还是不要胡闹为好。”金都尉下了铁心要拦着二爷,“四姑娘不会有事的,二爷不必担忧了,快些回去吧,让侯爷歇息,明日再来瞧瞧。”
“这个意思是防着的意思了?”二爷轻轻笑了,却有凉意升起来了,“果真如此,父亲当真是要毁了岭南侯府,金都尉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