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黄淑良准备的很充分,只见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就有助手送过来一沓文件。
这个助手的年纪也不大,他用手扶扶眼镜:“田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你是那个博士伦?”田小胖也觉得这位瞧着有点眼熟,肯定见过面,不过呢,印象不太深,一时还想不起来。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尼玛,什么博士伦,老子叫高博伦!
心里虽然把田小胖骂了一万遍,不过,高博伦脸上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田先生,我是高博伦,当初汤博士他们来黑瞎子屯,我当过翻译的。不过,后来因为某种不愉快的原因,离开这里。但是现在,我又回来了。”
原来是你这个假洋鬼子!田小胖这回是彻底想起来了,这小子可不是啥好饼,属于狗奴才那伙的,后来被老汤他们给辞了。
于是呵呵两声:“原来是高翻译,你很幽默,听你这话,有点‘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架势。”
同时,心里也有点膈应:妈个巴子的,小时候看电影,戴眼镜的翻译官,好像没一个好东西!
“现在,我是黄董的助理。”高博伦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田先生,这是我们公司对温泉滑雪中心项目的可行性报告,里面还有详细的远景规划,请您过目。”
田小胖抓抓后脑勺,然后盯上黄淑良:“俺们黑瞎子屯,好像还没答应把那地方承包给你们吧?”
黄淑良脸上依旧带着谦和的微笑:“田兄弟,事实上,我们已经和省市县的相关部门都沟通完了,已经达成一致,共同推进这个项目。当然,抛开我舅爷这层关系不谈,我们公司也会真心为黑瞎子屯的父老乡亲考虑,全力进行补偿,补偿款初步定为一个亿。到时候,你们合作社的每一份子,都立刻摇身变成百万富翁喽。”
旁边的高博伦也跟着溜缝:“据我们所知,田先生在合作社里面的股份就占了将近百分之十,到时候妥妥的千万富翁。平地一声雷,陡然富家翁,田先生,恭喜恭喜啊。”
田小胖咂咂嘴,总感觉有点不是味儿:你这是恭喜俺呢,还是说俺土包子没见过钱呢?
看来,对方有备而来,而且走的还是上层通道,这回麻烦大了。
虽然,那部分土地是归合作社承包了,可是上边有一百种理由收回去,人家已经打通了省里的关节,难道,俺们还得找最上边讲理去?
人家认识你是谁呀,你知道那地方的大门朝那边开吗?
田小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自个的官儿太小喽。
抬眼望望炕上的梁老爷子,只见这位大佬正低着头,伸着手指头逗弄小丑呢。田小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黄董,这都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再说好不好?”
黄淑良微笑不语,高博伦则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田先生您定一下,是初一呢,还是十五呢,到时候我们再来叨扰。”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都带出来了:你小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没等田小胖说话呢,炕上的梁老爷子忽然出声:“过了正月再说吧,都得好好过个年不是——”
双方的交谈到此止住,又闲聊一阵,黄淑良就连夜告辞而去。等人走了,梁小虎第一个叫骂起来:“这个黄鼠狼,贼眉鼠眼的,我就知道他心术不正,竟然打起月亮湖的主意,姥姥!”
田小胖虽然心里也又急又气,不过暂时还能稳住神,他坐到炕沿上,扒拉着大丑的猫尾巴:“老爷子,您给俺交个实底,这件事,还有没有改了?”
“小胖啊,我只能说尽量去试试,但是希望不大。要是不退下来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嘛——”梁老爷子轻轻抚摸着小丑光滑的后背,眼中有歉意,也有失落。
这时候,梁小虎又气呼呼地给田小胖说了说那个黄淑良的大致情况,虽然沾亲带故的,不过呢,分属不同阵营,素来尿不到一个壶里。现在,对方正得势,西风压倒东风,他有劲使不上啊。
总之,情况很复杂,形势更严峻。田小胖心里也明镜似的,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月亮湖,什么温泉滑雪中心,也就是个幌子,最终还是奔着熊能量来的。
看到梁小虎犹自骂骂滋滋的,田小胖安慰他几句,然后又转向梁爷爷:“老爷子,这件事,您能帮俺们争取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不用再跟着操心。您呐,该吃吃该喝喝,每天该撸猫就撸猫,该溜达就溜达,千万别跟着着急上火。退一万步说,月亮湖就算承包出去,大伙也都变成百万元户,直接超过小康水平,也是好事啊。”
嘴上虽然这么劝梁老爷子,可是田小胖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开。等晚上躺倒炕上睡觉,田小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起来,有点迷迷糊糊的,翻翻阳黄历,腊月二十八了。田小胖还是决定先把这个消息瞒着村民,怎么也得过了年节再商量啊。
吃完早饭,赶紧先去包大明白家,正坐炕桌吃饺子呢,一口一个,往大嘴里填得那叫一个欢实。
“胖哥,来一个尝尝,羊肉馅的,贼拉香。”高小帅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
田小胖也去碗架子找双筷子,尝了两个,然后朝明白婶竖竖大拇指。包大明白乐呵呵地接过话茬:“你婶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滴,特意给小帅包的羊肉馅饺子,冬天就得多吃羊肉,滋阴壮阳。”
问问高小帅,这小子拍拍胸脯:“好了,也不咳嗽不发烧,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这下又轮到包大明白得意了:“也不看看是谁给配滴药,保管药到病除。”
就您这二把刀的水平,还赶不上俺这个半吊子呢——田小胖也不好戳穿他的老底,毕竟还吃着人家的饺子呢。
撂下筷之后,又去了昨天有情况的那些家转转,惊讶地发现,一个两个的都生龙活虎,啥事没有。
田小胖总算是放心了,叫梁小虎开车,去接老爹老妈来黑瞎子屯过年。不料,刚跑出去十多里,就接到镇里电话,临时召集开会,不准缺席。
没法子,只好叫梁小虎去接人,他在镇里下了车,赶奔会场。
会议是由姜镇长主持,通报了一下上级层层下发的文件,核心就是严格控制人员流动,各个村屯都要封路,坚决不允许外人进入。
再有一个就是,就是管控好外来人员和返乡人员,必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进行为期半拉月的隔~离。
最后还特别强调:情况十分严重,万万疏忽不得,哪个村出现问题,村里的负责任立刻查办。别说村书记了,有不少地方,省市县的相关责任人,说处理就处理。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认真领会精神之后,立刻各回各家,进行安排和部署。
等人都走了,田小胖这才跟姜镇长汇报:俺们村还好几百游客呢,咋整啊?
这个问题,姜镇长也得向上边请示。非常时期,只能先呆着了,等啥时候解~封再说。
出了会场,田小胖也有些发蒙:形势严峻啊,这咋一下子就好像天要塌了似的呢?
想了想,田小胖赶紧打了几个电话,告诉小光光的妈妈还有小囡囡的家里人,过年就先不要来了,等过了风头再说。
刚打完电话,就有新的电话打进来,一瞧上边的来电显示,又是姜镇长,田小胖一边接一边又跑回去。
敲敲门,进了办公室,姜镇长一瞧见他,立刻面色大变,抄起桌上的口罩,手忙脚乱地戴上,嘴里还嚷嚷:“站那别动——算了,还是到外面说去。田源你戴口罩没有,没有的话,先把鼻子嘴都捂上,捂严实点!”
把田小胖搞得一愣一愣的:咋个意思,好像俺要放毒似的?
到了外面,姜镇长扔给他一个口罩,然后离着田小胖足有好几米开外:“就保持这个距离。田源啊,坏事啦坏事啦,你们黑瞎子屯有麻烦啦,大麻烦——”
然后,姜镇长就心急火燎地说明情况:原来他也是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说是黑瞎子屯的游客之中,有两名从南边回来的游客,一名叫高小帅,另一名叫何小璐。经过严密地调查,他们曾经跟病患有过密切地接触。现在,高小帅的父母已经确诊,应该就是他给传上的。上级要求,必须马上进行隔~离。
不仅如此,还要从他们这里展开排查,涉及到的,可能是几百人甚至几千人。
甚至包括田小胖在内,还有刚才开会的那些村干部,全都得先隔~离再说。
田小胖一听也傻啦:这么搞的话,所有的游客,全都得包括;还有全村老老少少,一个都跑不了啊。
最后,姜镇长还下令:整个黑瞎子屯,彻底封了。这是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而且,很快就会有专门的医疗团队进驻,要求田小胖必须无条件配合工作,出现问题,严惩不贷。
交代完之后,姜镇长一跺脚:“我现在也得回家,先关半拉月再说,你小子也赶紧滚蛋,这次要是出现一点儿纰漏,你小子第一个完蛋,然后,我就是第二个……”
田小胖脑袋里也嗡嗡响:掉蛋儿他倒是不在乎,根本也没想当官,可是事情涉及到黑瞎子屯的乡亲们和那么多游客呢,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鲜活的,更是无比珍贵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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