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凉生殿里格外的宁静,与往日不同的是,静悄悄的今夜,注定了不安稳。
夜深了,就注定了杨小乐要服下那颗假死之药。
解药,已经在花锦绣上次离开的时候交在她手中,她说她会想尽办法把解药交给等在城外的那些人。
坐在床边,杨小乐看着窗外,夜色朦胧,还有什么牵挂呢?
没了吧!
“小姐,张太医马上就来了,现在就把药吃了吧?”
月婵站在杨小乐身边,顺着杨小乐的眸子看着窗外,虽然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踏实,但还是提醒了一声。
“再等等。”
可是,等什么呢?
杨小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等张致远他们踏进凉生殿再吃?还是等……不该等的人。
“吱呀……”
凉生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杨小乐看了看,因为被遮挡着,看不清来人。
轻叹一声,从袖口拿出那粒药,看了看,犹豫不决。
“小姐,再不吃来不及了。”
月婵探着脑袋,朝着窗外张望,等到来人走到院中的时候,月婵才看清,原来是管家、张太医、还有叶铭。
“谁来了?”杨小乐问。
月婵有些紧张,小声的说:“管家带着张太医,身后还跟着叶铭。”
“叶铭?他来做什么?”杨小乐又问。
月婵摇摇头,猜测道:“许是听管家说,小姐的身体又不好,赶紧去请了太医,所以这会儿,跟着一块儿来瞧瞧吧。”
“欧阳楼寐不在,他倒是个有心的。罢了,给我端杯水来。”
不等了,杨小乐觉得,就算等到明日清晨,想见的那个人始终不会回来的。
月婵生怕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慌忙跑到桌前,端了一杯茶,走到杨小乐跟前儿,杨小乐仰头将药吞下,月婵送上水,杨小乐喝了一口,便转身躺在床上。
那药刚刚吃下,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当时还看了一眼说明书,说是半个时辰,便会发作。
“小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月婵哽咽着,虽然她想让杨小乐从战王府里离开,但是她不希望杨小乐受苦。
杨小乐摇摇头,浑身无力,“倒还没有感觉,可能一会儿才会发作吧。”
“咚咚咚……”
杨小乐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月婵转头看着房门口,轻声问:“何人?”
“月婵姑娘,我是管家。请你禀报王妃娘娘,老奴请来了张太医,让张太医在为王妃娘娘再把把脉吧?”
管家之所以去请张太医,那是因为,杨小乐让月婵去了趟前院儿,告诉管家,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最好让管家亲自去宫里一趟,请来张太医,为自己瞧瞧。
可没想到,这管家的动作这么麻利,立马就把张太医从宫里接了出来。
月婵看了一眼杨小乐,杨小乐点点头,月婵这才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看了一眼张致远,点点头,示意张致远进去。
张致远前脚走进杨小乐的内室,管家和叶铭便紧跟上去。
月婵倒是没有拦着,因为本来就是让所有人都在场。
杨小乐之所以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省得到时候她病情发作,在牵扯到了张致远。
“脸色怎的如此苍白?是不是还很痛?要不要我给你开一些止痛的药?”
张致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药箱放在床边,看着杨小乐皱着眉心,一脸的关怀。
“不必了,那些药对于我来说,吃了也是浪费,留给有用的人吧!致远哥哥,我觉得……我现在甚是……疲惫,总感觉双眸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杨小乐说的也甚是可怜,她就是要说给站在距离床不足三步远的两个人听。
月婵听了哭着,跪在床边。拉着杨小乐的手。
“小姐说什么胡话呢!月婵不让你说这样的话,这几日,你天天这样说,月婵听着难受。”
杨小乐抬眸看着月婵,想要开怀一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傻丫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的人生,我的路,走到这里,应该算是尽头了。你放心,等我真的出了事,我已经告诉了母亲,让她将你接回丞相府。留在母亲身边也可,或者你想要为自己赎身,想要离开京都城也好,都由你自己决定,没有人可以把你当做下人看待。”
杨小乐这话是听给管家说的,她就怕这话若是不提前说出来,到时候,母亲再没有办法带走月婵。
月婵哭着摇摇头,杨小乐却抬眸看着站在旁边的管家,“管家,方才我的话,你可记住了?若到时候,母亲会将月婵带出战王府,你们任何人不许拦着,也算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管家看着杨小乐虚弱不堪,仿佛就只有一口气吊着了,赶紧跪在地上,颤巍巍的说:“老奴知道了。”
张致远象征性地将手放在杨小乐的脉搏上,眉心紧锁,就脉象看来,这丫头已经将药服下,她现在的脉象乱的很,恐怕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人就不行了。
张致远将手放下,东西收拾好装进药箱中,站起身,看着管家摇摇头,轻叹一声说:“准备后事吧!”
“什么?”叶铭大吃一惊,他之所以跟着管家和张太医来凉生殿,就是为了要和杨小乐说起,那日边防布局图丢失一事,可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快。
“张太医,你再给我们家小姐瞧瞧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月婵也是演得十分卖力,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张致远磕着头。
张致远左右为难,慌忙弯腰将月婵扶起来,可是这丫头,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月婵我尽力了,不是我不帮你家小姐诊治,是你家小姐……已经回天乏力了。”
“不,我不相信!我们家小姐她心眼儿如此好,怎么会如此短命?张太医,求求你了,看在丞相府和张府世代交好的份上,再帮我们家小姐瞧瞧吧?求求你了。”
月婵跪在那里,不停地磕着头,屋子里所有人不禁偷偷的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