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曦一直就不喜欢冉鸣家那个燃气灶,虽说好像大部分的天然气灶都那个样子,可总觉得藏污纳垢,她比较倾心于那种内嵌的平面式灶台,一直想怂恿冉鸣彻彻底底的翻修一下。正好赶上买床逛家具,走过厨房区,她刚好利用这个便利仔仔细细的给冉鸣介绍了一下平面灶台的优点,美观、自带收纳、易清洗。
冉鸣同意她的建议,但仍然还是十动然拒,“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烧菜这个事吧,还是我在行些。平灶台它隔了层板火力自然小了很多,再说你得用平底锅啊。明火圆锅才有锅气,就你最喜欢吃的那个空心菜,要没那个两分半钟的快火猛炒就做不出那么脆的口感,懂了吗?”
“可那个好像不太好洗,上次我俩不是小苏打、白醋齐齐上阵也没洗得太干净嘛,我就想要不咱们来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自动定位成女主人,这个节奏还是令冉鸣满意的,只是事情嘛,“你说说,在我们家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啊?”
“你……你做啊。”
“打扫呢?”
“你占大头。”
“那买啥灶还不是看你家保姆和大厨子喜欢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冉鸣一步步逼近,把栎曦堵在拐角,四面都有人,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仅靠一块半截的门帘遮挡,他俩这个动作,怕是人家瞄到一眼下半身都露馅。
“喂,公众场合,”她瞄了瞄周围,快速的亲了冉鸣一口,“回家了再说。”
看她那副小猫偷腥的样子,冉鸣那只是假意欺负一下,他也不是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做点什么的人吧,不过看栎曦那个仍期待后续的表情,顶多算是欲拒还迎。
冉鸣拍拍栎曦的头,“还是去看床吧,其他的你看着喜欢就拿,我唯一只有一个要求,买之前你得想好放哪,要是想不出咱就先不买,好不好?”
这个小狗般宠溺的神情是在看谁呢,栎曦刚想跟他杠两句,手机的震动却打断了她的计划。琪琪?这段时间栎曦完全就沉溺在爱情里,都快忘了人家琪琪已晋升的身份,作为好朋友都不嘘寒问暖,估计这通电话是指责她来了吧。
“琪琪,不好意思,没给你打电话,一切都还好吧?反应大不大?”听筒那边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回应。
生气了吗?打电话过来也不回话,应该是生气了吧。栎曦走出闹哄哄的展示区,好言好语的低下声哄琪琪,“对不起嘛,我给你赔罪好不好?忘了给你打电话是我错啦。对不起……啊?”
听筒里咳嗽了两声,“栎曦,你快来市妇幼,我……我好怕。”
“怕?你别吓我。”能怕什么?上次就是栎曦带着她去妇幼保健院堕胎,回忆里她那个苍白的小脸,浑身无力的冒着虚汗,刚听到琪琪的求救信号,回忆一幕幕扑面而来。她头都没回,直接把冉鸣抛诸脑后,直奔大门而去。
琪琪本来接到这个结果还不敢相信,怎么相信呢?第一次如此期盼这个小宝贝的到来,她每天照着APP学习育儿宝典,拿着仪器和宝宝互动,网上购入一大堆宝宝的东西涵盖了所有0到1岁的吃穿用度,布置婴儿房,粉色的,蓝色的,左挑右拣,所有东西她都如此亲力亲为,她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宝宝安安稳稳的降临到这个世上。
可是,为什么命运非要开这个玩笑呢?
拿着诊断书,琪琪坐在诊室外的长凳上,因为板凳凉,她特意垫上自己的外套,以免着凉。沈铭今天正好有重要的公事缠身没跟着一起过来,本来她也只是觉得一两次的产检,不需要他每次都出席,所以自己个主动过来,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好事,至少……不至于两个人一起难过。
琪琪的眼底凉丝丝的,她向上抬起眼睛,告诫自己绝不能激动,不可以如此悲哀,也许是误诊,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医生至今也只是给了“很大可能”这种推断,还没到最终结果,为了宝宝的健康,心情也一定要保持愉悦。她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自打气,“可以的琪琪,一切坏事情都会走掉,不会是那个结果的。”
看栎曦那个火急火燎的样子,脸都吓白了不少。冉鸣也不敢多话,小跑的后脚跟着,坐出租,进妇幼,找琪琪,他全程跟跑,大气都不敢出。看到当事人安然无恙端坐在板凳上的那刻,他们俩也突然放松下来。
不见沈铭的身影,栎曦想可能就是这俩人又闹不愉快,“琪琪,又和沈铭吵架了吗?他丢下你跑了?”
抬眼看到人的一瞬间,琪琪所有的坚持好像突然就蒸发掉了一样,眼泪如串了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流下来,“不是……不是……”
“你不能哭啊,怎么这么哭,有什么我帮你解决,别难过了,宝宝可不喜欢每天哭兮兮的妈妈。”
琪琪赶紧擦了擦眼泪,颤抖着把手上那张通知单递给栎曦,“医生……医生早上检查,孩子连胎心也没了,让我下午再做一次B超,我很怕。”
报告单上龙飞凤舞的,栎曦辨认了好久才能看清楚医生的诊断:初步诊断胎内窒息或胎停。感觉拿着纸的手都有些颤抖,栎曦赶紧沉了口气,微笑着一把拉起琪琪的手,“医生也只是初步诊断,咱不怕,下午我们做个B超,肯定好着呢,就是宝宝今天比较懒,睡得比较熟而已,是吧。”
“我很怕,我好怕……我不想宝宝有事。”得到安慰,情感更是像放闸的堤坝,琪琪靠在栎曦,肆意的倾吐着自己的不安。
初为人母的感觉,栎曦无法体会那般的喜悦,但是那种忽然就戛然而止的幸福,她从别的地方也体会过,此时她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摸着琪琪的背,一边轻声的安慰她,“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不会有事的。沈铭呢?”
“他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我不想他分心,希望不会出事,要不然……要不然……”
怎么又绕回去了,栎曦好不容易让她心情平复了一些,一句“沈铭”又被打回原型,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愿当好这个吉祥物的身份。
挂号排号,看字幕等位,栎曦就像是在体验了一把准妈妈的经历。而旁边的冉鸣也像当了一把准爸爸,看着周边的夫妻们,有的相濡以沫嘘寒问暖,有的逗趣幽默开心一家,有的沉默不语互相依靠,有的各自游戏不多交流,有的相对指责不分高下,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相处模式,就如那句老话说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无法评断人家夫妻俩相处之道,毕竟各人有各样,这事没有好赖之分。他只是把这些人的情况都套用在自己身上,未来的日子,也许这些情况他都会面临,他和栎曦,不会总也维持在一种甜腻相处之中,也会有不耐烦,怀疑,指责,换作是他,又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这是他在这里所体验到,感知到的,人生的烦恼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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