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鸣呆呆的看着表上的字,他在想今天为什么就走到了这步,他明明是想在碰面时就告诉乔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登记结婚。可看见那个她出现在民政局门口,他觉得他们间还是有希望的,他走进来就是为了她能跑过来,说一个“不”字就好,她没走近的毫无反应,他的怒火又开始冒了起来。他想她是不是觉得不够紧迫,于是又走进了民政局,一直在等待,他看见她就站在门口却还是一言不语,他就想是不是没有表现亲密互动她就不会感觉他快要离开了,于是又勉强自己照了一张结婚照。回头他看她,她依然是不靠近,他有点懵了,几乎是毫无知觉的被带进这间屋子,坐在这张桌边,面对这张他根本不想看的表格。
没有觉察她的靠近,他还在发愣,没有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可也已经没有了想偷偷观察她的心情,他好像只有一步,落笔生根,就要和那个她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栎曦双手将钢笔送到冉鸣眼前,他抬头看她,又看了看笔,原来这唯一的走近,竟是为了他更快的疏离吗?她还是不要他!哭成这个样子她还是要把他让给别人!她轻轻开口:新婚快乐。
冉鸣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却等来她决绝的一句话,打得他心里无比的痛,一瞬间觉得恨得牙痒,他不敢再抬眼看她,不如就这样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冉鸣接过笔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咬着牙刚写了几笔,一横一竖一撇“栎”,他发现写错了,涂掉再写,一横一竖一横“赵”,他还是做不到,把自己的后半辈子用来赌气实在不可为。冉鸣失控的将笔往旁边一丢,将表揉成一团,站起身把一旁的栎曦推开,向门外走去。因为力气太大,栎曦一下就跌在了地上。
乔月的眼光瞟了过来,看着往门外走去的冉鸣,她很快的走到栎曦跟前,对着她狠狠地甩了一耳光,“你为什么还要来!”声音大得足以震醒了所有人的耳朵,拿起桌上揉皱的纸追着跑了出去。
登记处能有这样的新鲜事,周围的人看好戏的看好戏,讲闲话的讲闲话,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大声,好心人走过来轻轻扶起栎曦,她愣在原地,恍恍惚惚的默念着:你知不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看你和别人结婚的样子。
冉鸣急冲冲的离开了民政局,那声响亮的耳光,他不是没听到,觉得自己又蠢又错得离谱,老是让她误会,还凭空生生挨了一巴掌。身后的乔月快跑着跟上来,他更是生气,转过头就开始质问她,“你为什么打栎曦?”
“因为她就不该来。”
“那你也不该打她。”
乔月根本不管这些,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冉鸣,栎曦怎么会出现在那我是不管了,表我拿出来了,咱们填好再回去登记吧。”
“我没带户口本。”
“那我陪你回去拿。”
“我不想结婚,不,准确来说我不能和你结婚。”
“因为栎曦的打扰吗?”
冉鸣想了想,从她手里抽出那张纸,一声不吭的展开递到她面前。乔月看着写错的两个字,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就算她再怎么用心的陪伴,终究敌不过他心里有她。“我可以等你彻底忘了她,一年、两年,只要你告诉我几年,我可以依旧陪着你,我都可以等。”
冉鸣笑了笑,摇摇头,“等?我出国就是打算放弃的,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又是这样的沉沦了下去,等?”
乔月觉得这样的冉鸣实在让她心疼,“没关系的,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不一样的,那情况就会不一样的。”
冉鸣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最好的感情已经给了她,你等不到,我也不会给你同等的感情。”
乔月觉得冉鸣给她简直可惜了,这个女的,压根不知道争取和珍惜,“可她终究没想和你在一起啊,如果她喜欢,谁会就这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为什么你要跟着我,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她,为什么给她其他错觉。”
“错觉?那我也知道感情需要争取,她呢,喜欢你的话,就该来争取啊。”
“我是以为她会来的,她误会,难道你也误会?”
“我不是误会,是我想要这样。你意识到这是个错误不就好了,只差这一步,我们回去吧,结了婚只要你心定在我这里,我有信心你不会再想她,我什么都可以比她更好。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冉鸣点了点头,乔月看他似乎同意了她的想法,还有点高兴,可他马上用更冷静的语气回绝了她。“我是真的错了,冲动之下就胡言乱语。对不起,我只能跟你道歉。我今天本来想过来就告诉你,我不能跟你结婚,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刺激她,真的对不起。”
乔月狠狠的看着冉鸣,手不住的拍打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给了我希望啊,你明明给了我希望的啊,只差一步了。”他任由她拍打着,乔月那星星点点的拳力根本不及她给他的万分之一。
栎曦回过神,看着新的情侣陆陆续续的进来登记,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耽误了冉鸣的事情,脸上火辣辣的痛。还是赶紧离开这吧,或许等会他们俩看她这个碍事的人走了,也就能回来再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她看了看桌上留下的钢笔,摇了摇头把它又塞回包里,躲过进出的人群,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恍恍惚惚,她不是没想过冉鸣回来的冷漠,她昨晚哭了那么久,其实已经接受了冉鸣不再喜欢她的事实。今天跟来民政局,她也没有拆散别人好事的想法,就只是有些舍不得,想看看他幸福结婚的样子,他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大事情她都见证过,只是不想缺席任何一项。仔细想来,今天早上她的出现,更像是“前女友”抢婚吧,栎曦捶了捶自己,她考虑得太少了,尽想着自己,都没帮他们俩多考虑一下,她确实是太失礼。
今天是没心情再回公司,交代了全子,栎曦走在街上胡乱闲逛着,中午的人群最是涌动不绝,大家都趁着中午午休外出觅觅食。路过一家小店,客人不多,门口的小黑板上,店长简单的写着“冰凉蓝莓汁、麻辣关东煮”,栎曦觉得这家店真是朴素得有意思,竟没有一点宣传夸大自己的意味,直白的方式也勾起了她的食欲。
要了一份关东煮和蓝莓汁,栎曦坐在店里面对着玻璃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们,蓝莓汁是店家现熬的味道,果肉丰富,很是甘洌清甜,关东煮除了固定的丸子还搭配了豌豆粉,也很是美味,除却了复杂的包装和摆盘,却使得这种味道变得更简单纯粹,透明的塑料杯装着蓝紫色的饮料,被随意弄碎的食材胡乱的摆在碗里,让栎曦禁不住回想到当年那个每天零花钱紧绷绷,下不起馆子,吃不起高级食物的自己。
回想当年,大家也是这样经常在街边吃小吃的,栎曦的思绪回到了还是在学校的他们,那时候一包小浣熊就能吃一下午,一包“七个小矮人”的雪糕足够几个朋友一段时间的乐不思蜀,放学后的烧烤葱油饼更是一绝,为了买一本漂亮的手帐本可以忍着几个星期都不花零用钱,那时候的快乐简单得每天可以多吃一串葱油饼就雀跃得不行,栎曦在想自己,怎么现在可以给自己那么多的快乐,当初那份容易快乐的心情却消失了。
她把碗里的关东煮扒拉得干干净净,蓝莓汁也喝得见底,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出了小店,她回头看了看,庆幸自己似乎找回了那个她喜爱的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能释怀的,甩甩头发,坏事抛向脑后,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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