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公主等人出了卫道士酒楼,却是并未走远,就在附近茶馆落了脚。
不仅如此,三公主还派了一名供奉在酒楼外盯梢!
那供奉刚砸了酒楼墙壁,又被强行派来做视野,虽是此刻已经知晓刚才只是三位主子与那灵犀剑宗的徐寅联合起了演了一幕狗血剧,但他知道了,别人不知道啊!
那些先前被三公主一阵冰雹砸脸的江湖人和酒楼的工作人员,都是走过路过看过来,一个比一个的白眼翻得六!
那供奉受尽白眼,好不辛酸。
可谁让他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三个主子?
……
茶馆里,三公主花大价钱整了个大包间——一整楼!
三人便围在那里商议起来。
别看那七皇子周明月演技最差,但看事情还是挺透的。
他抿了口茶,便赞叹道:“两年不见,刮目相看,没想到徐哥的演技已是如此精湛!其实我原以为,他的那点演技是只能用在女人身上的……”
那小郡主周芷晴啃着瓜子,也嗑叨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知道他底细,晴儿都差一点被骗了!没想到寅哥哥装起正人君子来,也是那么好看!”
唯有三公主拧着眉头照着镜子,恼怒不已:“再好的皮囊也掩不住坏蛋的本质,瞧他把我这头发剪的!”
七皇子瞧了眼她的空气刘海,忍住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有他,哪有我们?”
小郡主捂嘴嗔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我们哪坏了?”
七皇子却悠悠道:“坏就是坏,好就是好。如果连自己做的事是好是坏都分不清,那做起坏事来又哪来的感觉?我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坏人。”
小郡主:“带恶人!”
“别闹了!”
三公主愁眉苦脸:“芷晴,你过来帮我把头发修修,我是觉得短发还不错啦,但这也太难看了点!”
小郡主只好放下心爱的筷子,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三姐,你说皇爷爷把我们扔到这小佛山,真就为了给寅哥哥送个牌子?”
三公主懒得理:“这事,你问明月去。我们女儿家家的,哪懂这些?”
“噗!装吧你!”
小郡主从袖子里摸出把一指长短的飞刀,只两指一夹,便在三公主的头上舞动起来,如穿花引蝶。
七皇子仍是悠然道:“说出来你不信,我是觉得皇爷爷让我来,就真是为了送个牌子!但让你们也来,就另有说法了!”
“哦?”三公主也是悠然道,“说说看你品出了什么?”
七皇子便道:“徐寅,嗯,徐哥这个人,我和他相识最早,受他影响最深。说出来你们不信,我那时候是把他当做偶像来崇拜的,他那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的个性,深深吸引着我,对当时被高墙束缚的我而言,无疑是人生道路上突然出现的一盏明灯。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模仿他,甚至想要成为第二个他!”
小郡主:“不,我们信。”
“……”七皇子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所以我也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自从两年前徐哥被送入灵犀剑宗之后,我就和他断了联系。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和灵犀剑宗的余青薇订婚的时候!”
小郡主:“嗯嗯嗯,那事闹得挺大,晴儿也听说过。”
七皇子没理她;“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天塌了!徐哥跟我说过,婚姻是男人的坟墓!一旦结婚,就像是在头上插上两炷香,是战战兢兢,生不如死!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徐哥!我心目中的徐哥,就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不可能为了一棵草而放弃一片森林!还好,还好,就一个月,甚至一个月没到,徐哥就摘上了野花!还是天魔教圣女顾凝霜!这真是绝了!真不愧是徐哥!”
说着他猛一拍桌子,有些激动,脸上甚至有异样潮红:“不遵礼教束缚,不被正邪左右,什么正派仙子,邪派妖女,都不过是掌中蝴蝶!原来结婚对他人来说是坟墓,对徐哥而言,不过是一缕云烟!结最好的婚,出最强的轨!我为徐哥带盐!”
但三公主和小郡主却似习以为常,没有半点反应。
七皇子冷静下来后,又自顾自地说道:“之后徐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不但没有被退婚,还和那天魔教妖女暗通款曲,在那此方客栈之中,在未婚妻的身边,与顾凝霜私会!真不愧是徐哥!”
小郡主好奇道:“此方客栈我知道,灵犀剑宗与老林寺的冤仇都传遍了。可与妖女私会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七皇子面不改色:“我猜的。”
小郡主顿时一嘟嘴:“好吧,你行。”
事实上,老林寺势力如此之盛,皇室不可能不安插几个伏子。
顾凝霜当时也藏身客栈的消息,便是其中一个线人传出。
就是这七皇子的角度,也未免太刁钻了点?
别人都是就此分析徐寅这个人的威胁程度,就他在拿那些男女之私做文章。
七皇子恢复了悠然神色:“徐哥只上山两年,就有了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刚才我们也亲眼见证过了。那日皇宫设宴,丐帮帮主郝轻松如此狠辣的一个人物,却被他连泼三次酒,泼完之后一个屁都不敢放。而据我所知,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徐哥不仅在为人上无可挑剔,便是这一身修为也已入化境,到了连皇爷爷都大是忌惮的地步。他让我们将天机牌带来送给徐哥,表面上说是拉拢,但实际上……”
三公主突然嗤笑一声:“想把他送走?”
七皇子点头:“此为权宜之计。而一旦送不走……”
小郡主手一顿,很是天真地“哦”了一声:“就用美人计!没想到我周芷晴也有成为名角的时候!不爱江山爱美人,诶嘿嘿!”
七皇子瞟了她一眼:“别想当然了,你不过是一个配角,是以防万一的陪嫁品。”
小郡主:“哼~”
三公主:“皇爷爷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认为我会顺他的意?”
七皇子摇摇头:“男女之情,发乎于心。到时候天机门开,顾凝霜走了,余青薇也走了,你三公主周言诺可不就成了小周国年轻一代第一美人。哪个男人见到你,不发乎于心?皇爷爷不说,才不会漏了痕迹。”
三公主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么现在你还这样觉得?”
七皇子倒半点不尴尬:“或许徐哥是长发玩多了,想试试短发?”
……
徐寅倒没想到有这么三个人在编排自己,他听说书先生说那新晋榜,阴阳宗白雪飞竟然是排名前三的强者,不禁倒吸一口热气,好茶!
这一过程中,二楼客人走的走,逃的逃,很快便只剩下一些自诩高手的人。
酒楼的人见还有客人在,也不好着手修补墙洞,只能拿了东西堵上,暂时将就。
但人总是健忘的。
很快一些江湖人就忘了这酒楼二楼发生过凶案,旧人去,新人来,没过多久就又坐满了人。
但灵犀剑宗徐寅的大名,仍是随着此事不胫而走。
虽然没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但都在暗戳戳地讨论。
“名人有名人的烦恼啊!”
徐寅一声叹息,吃饱喝足后下了楼,随后便遇到了那受尽白眼的供奉。
那供奉看徐寅下了楼,忽而一阵冷笑,只手一抖,便是射出一发暗器!
徐寅伸手一接,便以两指接住,暗器上有信纸捆绑!
是战书?
那供奉猛一甩袖,大踏步离开。
背影威武霸气,心里实则慌得一B!
等出了徐寅视野,他才很是松了口气,踩着小碎步往茶馆跑去。
徐寅倒并未追赶,只是将信纸取出后,徐徐展开,就四个字:“寅时,寅位。”
徐寅皱了皱眉,将纸搓成灰。
随后他对姜师兄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客栈走去。
那新开客栈取了名叫“仙人居”,左联“仙人抚我顶”,右联“结发受长生”。
进了客栈,徐寅与姜师兄各居一室,两个师姐同居一室,其余人也都是两两成双,好互相照应。
十余间客房,只占了六间。
按照姜师兄的说法,剩余客房是预留给同门的,以防他们到了之后未能找到暂住地。
老林寺邀请各大宗门,肯定会给各大宗门提供暂住地,但这暂住地有多大,能住几人,却要受条件所限。
灵犀剑宗这一次来的人可不少,不一定够住。
姜师兄真是想得周到。
但姜师兄放好行李后,却立刻来到了徐寅的客房。
他落座后问道:“怎么回事?”
徐寅想了想,为防暴露自己对过去一无所知,选了个取巧的说法:“是皇室的人。”
姜师兄:“你认得?”
徐寅点头:“当然认得。那短发的是周皇最疼爱的三公主周言诺,长发的是小郡主,另一个男的则是七皇子周明月!”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周皇最疼爱三公主,颜值就是正义!
姜师兄一怔:“江湖聚众除魔,他们来做什么?莫非皇室也想插一手?”
徐寅用指节轻敲桌面,徐徐道来:“除魔大会是名义,聚众是实质。”
姜师兄略一思索,便恍然道:“我明白了!周皇一定是害怕江湖门派借此机会结成联盟!”
妖魔作乱,为什么要召开除魔大会,各除各的魔不行?
自是为了结成除魔联盟,对一些大妖巢穴,妖魔组织进行大规模的清剿!
可若清剿了妖魔之后呢?
这联盟是就地解散还是继续?
如果继续结盟,各大派以此为契机结成铁板一块,势力大过天,那天下还是皇帝的天下么?
皇室派人强插一手,实则是情理之中!
——看似如此。
——但纯属是想多了。
这个江湖尾大不掉,就不可能真正结盟。
虽说这千里迢迢赶来这小佛山的江湖人,是真有不少人有这想法。
毕竟皇室为了压制江湖势力也做了不少针对之事,各种仇怨积攒起来也是有的。
不过这群人多半只想到推翻朝政,却压根不会去想推翻之后又该如何?
都是一群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代表,就不靠谱。
再者。
江湖,也不单纯是正派的江湖。
姜师兄说出之后,也察觉到不妥,但他还是看书看少了,缺乏经验,想不通透。
徐寅便笑道:“或许有这层顾虑也不一定,但也不会有多重视。七皇子、三公主、小郡主,说是来郊游的,反而可信度更高。凌晨之后,我会出门赴会,你不用多虑。”
姜师兄略微点头。
他当然不可能不担忧,但既然徐寅这么说了,便是摆明了不想让他参与。
以其《情商》,不可能再纠缠。
于是他暂时将此事放下,说道:“今日一过,离除魔大会便只余三日。老林寺却至今没有拟定确切的时间与地点。”
徐寅道:“或许已经通知了各大掌门,只是我们还不知。”
姜师兄点头:“也是。明日,后日,大后日,宗主应该会在大后日之前到。明日起,我尽量去联络已经抵达的同门师兄弟。”
徐寅:“麻烦师兄了。”
……
寅时。
凌晨三点。
寅位。
东北方。
徐寅没有穿黑衣,也没有套黑袜,甚至没有变出大鼻子。
他依旧是白衣如雪,佩剑在身,如那日出前最纯白的一道光。
不翻墙,不跳窗。
君子行走于正堂,从不避人耳目。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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