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视线在寒气逼人的空中交汇,不言情意暖暖,炸的霹雳作响。
萧璟泫被他看的一愣,感觉自己仿佛快要溺毙在他潋滟的眼神之中。
小师叔在二人感情中,是个极为别扭,极为拧巴,极易害羞的人,嘴硬心软,不仅口嫌,身体也不会直。
但,他此刻投过来的目光,最为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一个拧巴的人,需要一个有耐心的爱人。
也好在,萧璟泫就是那个,因人而异有耐心的,合格的爱人。
他看着楚淮舟那双柔柔冷清的眉眼,眸中激起无限深情,温柔得撩人心怀。
萧璟泫笑了,阳光盛在一对小梨涡中,他缓慢地做口型,道:“小师叔,怎么了?”
对方眼中似还有些看不明白的疑虑,担心,对望了片刻,才张了张殷红的嘴唇。
无声地回:“无事。”
话是这样说,楚淮舟心中总有隐隐不安之感:萧璟泫是不是在生气?
根据话本子上描述,这个行为叫吃醋,那么萧璟泫应该吃醋才对……
他为了这段感情,在这短短半月之内,恶补了很多之前从未涉足的东西。
写别人成为道侣之后,是如何相处的书,他也在三更半夜爬起来读了不少。
所以,现在略知了些皮毛,才能憋出吃醋这些名词来。
那么,萧璟泫究竟生气了吗?又要怎样去哄呢?楚淮舟沉思得有些入神。
没能听见三人在旁侧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些什么。
“小师叔,走了。”萧璟泫看似十分正色地唤他,手中却做着大逆不道的事。
他伸出食指,探进楚淮舟微蜷着的手掌中,小拇指被勾了勾,手心被挠了挠。
像是羽毛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落下,像是动物舌尖在心头舔舐,倒刺刮得又麻又痒。
楚淮舟立即缩回了手,钻进宽大的衣袍中,指尖死死抠住袖口。
“干什么?走……走去哪儿?”
说话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作为堂堂仙尊的脸已经丢尽了,
说话怎么如此这般磕磕绊绊,结结巴巴,怯怯懦懦,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好在玉长风和云槐并肩,已经缓步行到了院子之中,并未见到他如此窘样。
萧璟泫见他面红耳赤,雪白的脖颈也羞红了大片,心底的恶劣被彻底满足。
温和地笑着收回手,“阁主今日豪横,说要带我们下山,到镇子上玩去,所有消费由他买单。”
楚淮舟下意识看向窗外,愈来愈烈的落雪,兴致不高地垂下眼睫。
犹豫着拒绝,道:“太冷,不大想去,你们去便好。”
一听他不去,萧璟泫立即使出自己最拿手之技,死皮赖脸撒娇,耍无赖。
但今日楚淮舟态度异常坚定,宁死不屈的态度,不知是不是在记恨萧璟泫方才逗弄他。
始终只冷淡的,重复吐出那几个字,“不去,太冷。”
萧璟泫所有招数都用上,就差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加蹬腿了。
看他终于消停下来,楚淮舟转身过去,倒了杯茶,刚咽下肚。
便听见身后之人,忽然沉着嗓子开口,“今日是除夕,铺子里的洛茶酥应该做得不错。”
他嗓音端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是刻意勾引人。
楚淮舟眸子亮了亮,脑子中情不自禁地想起,洛茶酥化开在嘴中的甘甜之味。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他还那么久没有尝到过了。
他在心中暗自想道:只要萧璟泫再说一次想他同去,便立即答应。
萧璟泫看他僵在空中的手,嘴角上扬,眸中仿佛盛满了星辰,带着稀碎的笑意。
纵使小师叔此刻是背对着他,也依旧能大概猜出,这个傲娇不肯低头的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对于眼前的人,耐心总是足够多的,便陪着他慢慢耗着。
萧璟泫故意不说话,反让楚淮舟有些干着急,将对方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
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高扎墨发下,遮掩在衣领中的那半截纤细修长脖颈。
楚淮舟脖子很细,又白,有一束头发没扎上去,顺着脖颈深入到青色衣袍里,虽含蓄又似刻意惹人探究。
小师叔大概是等他下文,等得没有耐心了,便气鼓鼓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萧璟泫从人脖颈上收回视线,听着他别扭又拧巴的语气,笑着,“我等小师叔一起。”
楚淮舟本能地想绷出一句,“你自己走,我不要跟你一起。”
但想起洛茶酥的魅力,还是暂且忍住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我能认识路。”
“那我跟在小师叔身后走,我忘记了路。”
看着楚淮舟修长背影,他在心里暗道:虽忘记了来时路,好在仍入了归途。
萧璟泫依旧笑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前后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既不会显得过于暧昧,也不会惹人起疑。
几人刚刚离开,扶光殿屋外,冬面的窗户之下,一团看似正常的积雪动了动。
一位打扮丑陋的蓝衣男子,忽然破土而出,抖落身上的冰晶雪花。
他面色狰狞,如远古诅咒般,呢喃念道:“楚淮舟……你定会有遭天下唾弃之日。”
-
碧落云巅的山脚下,是个虽小却繁荣景盛的小城镇。
因为有一大宗门在头上护着,此处百姓安居乐业,整年几乎都无病无灾。
狭窄的小巷道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人穿梭在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上。
云槐云澜二人并肩在前,相互看不顺眼的两幼稚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
萧璟泫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芝兰玉树的楚淮舟身上,感叹道:“这样真好。”
“能与小师叔过这样,宁静又无事的日子真好。”
“我的小师叔定要长命百岁,余生皆安,要长长久久地同我在一起。”
玉长风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稀奇古怪地瞥了他两眼。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呢?”
堂堂一阁主的警惕,老是用在这些不正当的地方,满眼都写着‘你不对劲。’
“你说谁要长长久久地同你在一起?”
玉长风本就是个大嗓门,在震惊之下,声音也就跟着拔高了几个度。
惹得周围人驻足,前面不明所以的两人也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望。
也不怕大家笑话,大概是因为太想,玉长风隐隐约约将小师叔听成了师尊。
气得脸都青了,手指指着萧璟泫鼻子,“你”了个半天,也没能说出下文。
萧璟泫全程都是懵的,握住了玉长风指尖,人畜无害地眨眼,“阁主,你在激动什么?”
他是真被嫉妒吞掉了理智,猛地揪住对方衣襟,凶狠地扯在自己面前。
不管不顾地低吼,道:“你如何能肖想你师尊?你可知道,这简直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