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馆驿出来之后,苍彧就直奔天香楼而去。因为时间尚早,楼里的人基本都还没起身,苍彧的几个亲卫把门板拍得震天响,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门童自门缝里探出了头:“谁啊,这么一大清早的!我们现在可还没开门呢!”
“管你开没开门,狼主亲临,还不赶紧拜见!”一把将那门童从里面揪了出来,为首的亲卫径直就将他扔到了苍彧的脚边:“跪下,好好说话!”
“是……是,小人参见狼主!不……不知……”没想到一开门就迎来了这么一出,那门童满腹的困意在瞬间就尽数转化成了惊惧,直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这才哆哆嗦嗦地在原地跪好,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囫囵了:“不知狼……狼主……”
一脚踢开大门就直接朝里面走,苍彧的声音冷得像冰:“把夜倾城给本君叫过来!”
好在夜倾城素来有早起的习惯,在天香楼的大门被人拍响的时候,她便已经坐在自己的房内梳妆了。是以,一听到是苍彧过来了,她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赶到了那个男人平时惯用的雅间,一边走一边还在琢磨今天是又出了什么事。不过刚好自己也有事要禀告,他既主动找上门来了,那也省去不少麻烦,她乐得清闲。
抱着这样的心思踏进房间,夜倾城还没来得及扬起笑脸,就听见苍彧的质问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本君让你监视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如今可有什么消息了?”
这么急匆匆地突然赶来,为的,竟然是宁玄意和徐恪么?夜倾城有些诧异,却还是毕恭毕敬地认真回答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自从狼主您上次吩咐之后,倾城没有一刻懈怠过,整日都有留心他们。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宁玄意从未出过天香楼,徐恪也只是偶尔出去逛逛,买点东西。但凡他接触过的那些人,倾城也都有派人去打探过,都是些寻常的商人掌柜,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背景。”
“你能确定?”那个女人,居然会足不出户,那这么看来,这次的事情真不是她的手笔了?苍彧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昨晚他们也在楼里么?会不会有可能暗中离开而你并没有发现?”天香楼做的就是晚上的生意,这迎来送往、进进出出的,等楼里忙起来闹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人消失不见,估计谁也不会发现。以宁玄意的精明,难道会放过那样的时机?
“如果是别的什么时候,倾城或许还真不敢给出这么肯定的答复。只是昨天,”夜倾城无奈地笑了笑:“他们两个都在楼下大堂里看舞姬跳舞,还一掷千金,买下了当晚所有的炙焰请客人们喝。”这种举动,如此引人注目,几乎都快成为全场的焦点了,那两个人能有机会偷偷溜走才是奇了怪了。虽说她也希望他们能有所举动,好让自己借刀杀人,以苍彧的名头处理了他们,但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她若是非得往上凑,一旦被苍彧瞧出破绽,那这一次就是非死不可了。
“他们总不至于整夜都坐在楼下吧?”苍彧板着张脸,细细地继续盘问:“回房之后呢?难道你还有派人一直守着不成?”
看出苍彧是铁了心思要把某些事情扣在那两个人头上,若是换个时间点,夜倾城定然会欣喜若狂,可此时此刻,她的内心除了无力以外就不剩其他半分情绪了:“狼主,尽管倾城也很想帮忙,可这一次,恐怕您是当真误会了。”昨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光是宁玄意和徐恪一反常态也就算了,偏生连贪狼族曾经的第一勇士木战来凑热闹了。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非但是当朝大将军木野的亲叔叔,更是苍彧少年之时唯一的一位老师。虽说他如今在贪狼族里也不是什么实权人物了,但光靠那两个身份摆在那儿,天狼城里就无人敢轻易小瞧他。再者,木战是出了名的性情豪爽、光明磊落,从不趋炎附势,更加不会被谁威逼利诱。也不知道这个一贯不好美色的人是怎么想的,不仅在昨晚破天荒地进了天香楼,还居然跟宁玄意他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最后,三个人更是一道去了二楼的雅间喝酒,还一个个都醉地东倒西歪的,连自己的住处都没能回。要不是楼里的小厮去屋里换酒瞧见,还报到了她这里,她也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若是狼主您还不放心的话,不妨去隔壁房间看一看,只怕那三个人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夜倾城不蠢,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脏水能泼,而什么样的脏水是碰都不该碰的。听说苍彧和木战这个老师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此事既涉及到了后者,那她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结果可不是她希望看见的。
“老师居然也来了这里……”苍彧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一时之间就有点懵。木战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有自己的这个老师作为人证,那宁玄意和徐恪就算是彻底洗脱嫌疑了。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还是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呢?从来不涉足风月场所的老师为何单单挑了昨天过来,还莫名其妙地和宁玄意打成了一片,对酌整晚。而恰好也在同一时间,住在馆驿里的乔林就被人给杀害了,现场除了疑似仇杀的证据以外没留下任何线索……这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一点,人为安排的迹象过于明显。所以,会不会还是宁玄意她……
旁观着眼前这个男人好似风云变幻一样的神情,夜倾城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对了狼主, 虽说倾城在宁玄意这边没有收获,可是昨天,我还是收到了一些意外的消息,想必您会有所兴趣的。”
“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苍彧闻声只是瞥了她一眼,相当的心不在焉:“那先说来听听。”反正来都来了,听这个女人聒噪上几句也无关痛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