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最近谣传一则流言,而且愈传愈烈,今日尤甚。
此流言经众人添枝加叶,使陈述者犹如亲眼所见,听术者几乎信以为真。
沈云岚正坐铜镜前梳妆,她别上一支金钗,抿了一口唇脂,对镜自赏如花的容颜。
一名婢子在外恭敬敲门,“东家在否?”
沈云岚取石黛画眉,慵懒地问:“何事?”
“秦长老请您看戏。”
看戏?沈云岚微微一笑,放下石黛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知道了,退下罢。”
“是。”
她起身自妆匣取出一只翠色玉镯戴在左腕上,又取出两枚白玉耳环缀于双耳。
梳妆完毕,沈云岚这才满意起身步态端庄地推开门去见秦夜浔。
秦夜浔在东和客栈一楼喝酒,两颊微醺,见沈云岚手扶栏杆踱步而下,招手道:“沈东家,这边请。”
他亲自取碗为沈云岚斟酒,一脸讨好的笑,像一只狗在对主人摇尾巴示好。
沈云岚拦住他倒酒的手,问道:“秦老不是请我来看戏的吗?怎么在我这客栈消遣起酒菜来了?”
秦夜浔放下酒坛,把盛了半碗酒的碗推到沈云岚面前,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戏已经开始了,就看沈东家能不能看见了。”
沈云岚略疑,“是吗?”
秦夜浔招她坐下,“还请沈东家细听。”
隔桌一名腰佩银剑,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架腿畅饮一口酒,满足呼出一口气后道:“李兄可知近日临安城发生的大事儿?”
对面的白衣男子道:“说的可是有关停云客潇月二人的大事?”
“不错,听说前不久一批刺客潜入流觞殿,为首的女刺客用毒莲镖打伤了月神使秦月神,害得秦月容差点命丧黄泉。”
“这刺客什么来头,连停云客的人都敢刺杀,还是与停云客魏庄主并称为‘潇风晓月’的秦月容,难道不怕死吗?”
“怕不怕死与咱们无关。”劲装男子俯身凑近白衣男子,“我还听说,这秦月容啊多方救治无果,现在仅是一口气吊着,魏庄主见浪费诸多金钱无效,心生弃子之意,欲将秦月容逐出停云客,而秦月容也早已有了背叛之心。”
白衣男子微讶,“竟有这等事,怎么说秦月容也算是停云客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为魏庄主效命多年,如此下场未免令人唏嘘。这事儿是真是假?”
劲装男子讥诮一笑,“这几日临安城传得沸沸扬扬,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八成是真的,也许魏庄主早就知道秦月容想叛变,所以那日流觞殿的刺杀很可能魏闻潇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秦月容。”
秦夜浔在一旁听着二人谈论,倒酒入喉,“怎么样沈东家,这戏的开头可还精彩?”
沈云岚似笑非笑,“是你散的谣言?”
秦夜浔捋捋胡子,一副胸有成竹之态,“不错,是我散的谣言。”
沈云岚质疑道:“秦老如此散布谣言有何之用?你以为潇月二人如孩童一般好骗吗?”
秦夜浔再次倒满酒一饮而尽,“好不好骗,还请沈东家拭目以待,反正这流言散出去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万一得手了呢?一切都要试试才知道,你说呢沈东家。”
沈云岚目含狡黠,“那就看看结果到底如何。”
人心难测,试探往往会令人受伤,而不试探却又让人难猜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