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主意,彭老九再想象一下,外面青楼花花世界。身边这一股一股夜香味儿,也就不那么让人恶心了!
彭老九小心揭开夜香大桶盖,憋着呼吸,借着月色探头一看。心下暗喜,里面黄白之物大半桶,恰能掩盖自己身形。天无绝人之路,虽然这路让人恶心,但想想能换来一命,也是值得!
彭老九盘算计定,就躲在此处,等待夜香客前来。心里暗暗祈求,可别生出意外。
捕头曹宇坐在值班房,也是一脸焦急。眼睛紧紧盯着死囚排房。
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遇事等待时,就觉得黑夜真是漫长。更夫又打响梆子了。。。。。。
曹宇心里嘀咕,怎么还不出来?药效未过?还是彭老九胆怯不敢逃出来?
你都死囚了,还怕什么呢?不搏一搏,怎么会有生机?曹宇怒其不争!
再看看时辰,曹宇心中不耐,寻思着,是等到天明巡查,假装发现现场,再砍杀彭老九?还是现在就叫上司马南,孙小七二人,以巡夜的名义,直接进去排屋,故作刚发现现场,乱刀砍死彭老九?
但是,万一那厮自己躲进囚室,老老实实锁住自己!当着别的犯人直接拖出来乱刀砍死,会令人生疑,有点说不通啊?!
所以最好的还就是,彭老九越狱,出来血拼!但这厮,怎么忍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按照药量来算,就算迷倒,也早该醒了!何况,曹宇心里隐约感觉,彭老九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
曹宇也是心乱如麻,盘算着各种预案。。。。。。大门处,就有声音传来。
不多时,门开,一壮丁笑笑进来,身后跟着一辆大车,上面几只大桶。还有四五名汉子。壮丁跟曹宇打个招呼,就带着这群人,往夜香台走去。
曹宇回个招呼,离开几步,这都是面熟的人。
金陵城巨大,人口众多,夜香无数。城里的夜香,都是被几波人承包,一般按照片区划分。这几位就是常年负责府衙这一片的。彼此天天见面,根本不用检查。但大狱还是依照规矩,门口有一壮丁随行而入,监督几名夜香客作业。
彭老九更是等的心急,他也怕曹宇等衙役,在夜香客到来以前又去囚房,若发现自己不在,展开搜索,自己脱逃无望,今夜就必死无疑!
忽听得大门有动静。彭老九登时精神一震,逃出生天,在此一举!
彭老九小心移开桶盖,眼见大门灯火亮处,大狱门开,有人推车进来。
彭老九双手撑住桶沿,双臂一用力,身体一跃而起,身子就在大桶之上。
彭老九手臂承受压力慢慢弯曲,就把自己身体缓缓放下,轻轻浸入这黄白之物中。双手收回,托起桶盖盖上,也不嫌弃这恶臭,整个身体屈伏于黄白之物里,只把头浮在污秽平面之上,用嘴调整自己呼吸。
彭老九事先已经扯下衣布,堵住自己耳朵,鼻孔,还把自己身上囚服缠在自己手腕,脚腕,脖子等处。能挡住多少算多少!
脚步声近,彭老九已在桶中调整身姿完毕,轻轻把盖子掩好。听到脚步声走近大桶,立时用嘴深吸一口气,把头一下埋入那黄白之物里。。。。。。
杀手技多好傍身,彭老九水性好,憋气功夫一流。全身放松,身体进入冥想状态,他能憋气小半柱香!
在这黄白之物里憋气,和水里憋气,除了觉得恶心,没有其他区别!
所以对这次利用夜香桶的越狱计划,彭老九信心满满!小半柱香,这足够夜香客把他带出大狱!
宋国卫生管理严格,乱扔垃圾都是砍手。对夜香客也有操作流程规定。正是因为有这些规定,所以,不管城门兵丁,还是狱卒,对拉出城的夜香桶,无需检查。
彭老九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随行壮丁寻个上风口站着。他是负责大狱安全,夜香客老实作业,他只要远远监视即可。
一夜香客揭开桶盖,看一眼大桶里面,先从车上取出草杆若干,满满地铺在黄白之物上。再有两人用土簸箕,在旁边盛满草灰土,倒进夜香大桶,铺在草杆上!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运输时,黄白之物泄落!这可是要受到重罚的。
而且,这黄白之物,也不是直接放进地里做肥料,本身还要加上草灰,泥土等其他一些发酵物。倒进地池发酵处理,若干天以后,才会卖出去做肥料。
所以,这夜香大桶里,就一层草杆,一层草灰土,又一层草杆,一层草灰土,直到把大桶,铺满,严严实实。
最后,盖上桶盖,从车里取出一副木扣子,往盖上一压,下面粗索一扎一紧,锁个严严实实!
再把两根木抬竿穿过粗索,四人弯腰上肩,喊声:起!就把大桶抬起,放在大车上。再取下一只空桶,放置原处。
几名夜香客,取掉大车支架,一人拉车,几人推车,格吱格吱,拉往府衙大狱门外。。。。。。
桶里的彭老九,身体放松,意识进入半冥想状态。不知道夜香客在外面如何操作,等有了摇晃感觉,心里闪念,这是抬上车了!
再有轻微晃动,这是,在往外走吧!我再忍忍!再忍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可能走出大狱了吧?!
我也坚持不了了,必须要换口气了!当下头一抬,头却遇到阻碍!用力一顶,头顶纹丝不动!彭老九心下大骇,登时魂飞魄散!体内氧气已绝,无力控制,黄白之物从他口窍处逼入!
彭老九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样憋死,还真不如伸头挨那一刀!
。。。。。。
夜香车在自己地盘转一圈,满载几个大桶,来到城门处。城门兵丁确实也不检查那夜香大桶。就放出城。
夜色下,几名夜香客,把大桶抬下,在地池边墩位上一靠,一推!桶里黄白之物一泻而下,落入地池。
夜黑风高,又冷又臭,谁也没注意,一只桶里,一个人形也滑落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