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还未吃饭吧!去镇上,我做东。”
最终,罗清还是硬着头皮招呼道。
她得将这几人带离家里才行,她的房间到处都是女子之物,若不小心被他们瞧见了还可以说是云梨的房间,但主屋后的院子还晾晒着女子衣物,这些人又不是傻子,那可不是能轻易忽悠过去的。
所以,最保险的就是将他们拐到镇子上去给他们找个客栈住下。
见几人都未有反应,罗清讪讪然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哈!”
说完,罗清转身准备拔腿就走。
“站住~”止戈厉声道。
罗清的脚步猛然顿住。
………
午时,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一条乡间小道上,嫩绿色的草芽泛着亮光,鸟儿不停地鸣叫着。
一辆木板车加三匹战马先后行走在小路上。
罗清盘腿坐在木板车上,她的身旁坐着周深,正双手拉着缰绳赶着马,一脸地惬意。
而周深止戈柳青三人,各自骑着高头骏马。柳青与止戈并趋,率先走在前头。
而岑溪就勒马走在板车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和板车上的两人唠嗑着这附近的风土人情或者是军营的趣事。
而走在前头的两人太高冷,没有参与三人的唠嗑。
罗清用手细细地磨擦着一块黑色的“界”令,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走在最前头的止戈和柳青的背影。
本该是阳春三月的天,她却觉得闷热得很。
罗清回想刚刚在庄子里止戈厉声喝住她之后,她战战兢兢地回过身去,还以为是止戈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止戈只是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给她,说了声“这是在你出事的断崖上找到的”后,然后便肃着脸起身越过她直接出了前厅。
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跟着众人来到庄子外后,金宝却是很自然地跑到了止戈的身前,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似乎止戈才是它的主人一般。
所以,她的金宝已经不是她的金宝了,而是已经被止戈给收买了……
罗清心下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也是才知道自她离开后金宝一直都是有止戈喂养的,也不怪金宝为何会变瘦了。
而柳青也不知道在何时学会了骑马,听岑溪小声地和她说过,柳青是在他们出发前往北境半个月后才追上去的。
还说柳青喜欢止戈已经放在了明面上了,许多人都知道,包括止戈自己。
罗清压下心头的涩然,敛下眸子看着手中的“界”令。
通身黑色的边缘刻着一簇簇栩栩如生的古朴花纹,中央雕刻着一朵曼莎珠华,其上托着一个“令”字,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这是江湖中一个叫做“界门”的隐秘组织中所拥有的令牌,她之所以知道还是曾经韩瑜同她说起过,由于他们刺杀止戈被他的势力给查了出来。
界门的行踪很是隐秘,至今也没有在江湖或者是朝廷中掀起什么浪花,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去注意到他们。
所以止戈也没有查出来界门在何处。
而罗清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想到的却是当初在北境时,她所进入的那个地下暗室。
如若这个令牌真的是界门所有,那么也就是说明当初的时疫是界门在主导。
止戈为何会被刺杀?难道是他的存在对界门的不为人知的计划不利?还是说他的存在已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毕竟,当初那个地下暗室就是止戈带头给端了的。
还有那黑鹰护法口中的血海深仇,如若止戈被刺杀很有可能是不利于他们的复仇。
那么,劫杀她又是为了什么?
她当初放火毁了那些毒鼠也是在私下里偷偷地做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查到她的头上。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罗清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界令,暗暗失神。
她不知道的是,他身旁的周深正蹙着眉头,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她手中的黑令,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马。
“罗清~”
一旁的岑溪见罗清失神,想到罗清已经空了的钱袋子,还以为她是担心银子问题,于是出声喊道。
”啊?怎么了?”罗清回神,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岑溪。
“想什么呢?”
“没事。”
“若是银子不够……”
“放心,我还有银子的。”罗清打断岑溪接下来的话,轻笑道。
等会儿她就去把镇长那儿剩下来的三百五两银子给结了。够她这阵子止戈一行人在的时候挥霍了。
岑溪点点头,继续看着前方的路。
走在前方的止戈和柳青听闻动静,转头望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罗清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金宝,故意高声道:“银宝啊!今日你又多跑了一趟,等会儿到了红梓镇后,我就给你来两斤精饲料。”
“你喊错了吧!”身旁的周深道。
顿时,一行人都看向罗清。
“银宝辛辛苦苦为我拉车,怎么,有问题吗?”
罗清抬起头来,理直气壮道。
众人顿时面脸黑线,取了一个金宝就算了,还来一个银宝,俗,忒俗!
走在前方的金宝频频回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殷切地看着罗清。而罗清只是对着它挑挑眉头,暗道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为什么叫银宝?”周深忍不住问道。一旁的岑溪也很想知道,也疑惑地看着罗清。
罗清但笑不语,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觉得金子和银子哪个好看?”
岑溪默然,似在思考,又似在犹豫。
周深直接开口道:“当然是金子啦!”
罗清点头,看着周深又问:“那你选哪个?”
“当然是金子啦!”
罗清看傻子似的看了周深一眼,转头看向岑溪,道:“你呢?”
“自然是两个都选。”
“知我者莫若岑溪是也!”罗清赞许地对着岑溪眨眨眼,岑溪回了她一个应和的微笑。然后罗清笑嘻嘻地道:“所以金宝都有了,银宝自然也不能少啦!”
“说得好像有道理……”周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拉着缰绳赶马。
罗清强迫自己忽视前方并排着的两人,悠然地看着周围的崇山峻岭。
心想,她这第一关算是堪堪地糊弄过去了。周深这人虽然话多,但也不会紧追着问她不愿意回答的事情不放。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只要尽量不与止戈独处,那么她就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去想如何应付了。
前方的柳青听着身后三人的笑谈,看了看身旁依旧沉默无言的止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又鼓起了信心,她相信,早晚有一日,她会将这人融化的。
“在你看来养马就是一昧地喂食吗?”止戈突然回过头道,语气里有着很明显的谴责意味。
走在后方的三人同时晔然。
罗清惊悚:他这是在同我说话吗?
岑溪了然:好像又有好戏看了。
周深愕然:他要干什么?
柳青疑惑:他这是生气了吗?
“那……不然呢?”罗清小声虚心地求教道,压根不敢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罗氏生存法之一:在明知敌方比已方强大的时候,对方说的永远是对的。
“在战场上,一匹战马若是得不到好的饲养,随时都有可能颠覆战局。”止戈分别看了一眼身后唠嗑的三人,视线最后定格在罗清的身上。
“可是银宝不是战马啊!而且我每日就只是拉拉货,又不是要去战场。”罗清下意识道。
前方的止戈闻言,突然将金宝勒停。
驾车的周深见状,连忙拉紧缰绳,勒停银宝。
岑溪与柳青见状,也跟着勒停身下的马。
一时间,小路上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响彻整个乡间小道。
一行人就这样停了下来,皆微微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偷偷看着前方冒着冷气的止戈。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回军营了?”止戈一字一顿道,脸色有些森然。
“那…个大人,罗清早已经死在了断崖下,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的。”罗清硬着头皮道。心下暗自怀疑她是脑袋瓦特了,要不然怎么会喜欢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我说你没死,你就没死。”
止戈语气不容置疑,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罗清。
罗清相信,若她敢说出令止戈不满意的回答来,止戈铁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罗清连忙否认道,将自己的节操仍了一地。
一旁的岑溪了然的笑了,他就知道罗清会如此。
周深则不以为然,早在看见罗清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决定一直陪着她,哪怕是以兄弟的名义。
罗清在哪儿,他就在哪!
柳青蹙眉,看了看神色泰然的止戈,又看了看不敢抬头的罗清,最后敛下了眼中的深思。
或许,只是她一时想岔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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