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话说没？没话说我走了。”
江有鱼乐意见她这副被气得要死，却又发作不出来的样子。
难得真心实意的笑了笑。
接下来，林姒的话，却瞬间让她笑意全无。
林姒：“江有鱼，我听说你外婆要死了。”
“你说要是等她死了，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嗯？”
原本已经打算不同她计较的江有鱼面色蓦地一沉。
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的攥成拳头。
连看向林姒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杀气：“谁告诉你的？”
赵春华得了癌这件事情，知道的也就她和宋佳音，外加一个顾北冥罢了。
她甚至连沈浅他们都没有透露。
怎么林姒就知道了？
林姒笑：“哟，生气了？紧张了？”
“感情那老太太是你的软肋啊？”
林姒分外得意：“可惜啊，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得了癌。”
她“啧啧”两声，江有鱼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半点的同情和关心。
倒是得意更甚。
“我问你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江有鱼却是动了怒。
她甚至已经不自觉的上前，一把揪住了林姒的衣领。
那一脸凶狠的样子，委实吓到林姒了。
原本还一脸横色的林姒脸色苍白，连眼神都些许畏惧：“你凶什么凶？”
“除了你妈还能有谁说？”
“我妈她会跟你说这些？”江有鱼眯眸，眸光越发的危险。
林姒有种预感，若是她再不乖巧些，江有鱼极有可能会将她从台阶推下去。
于是林姒当即就怂了，如实答：“是、是你爸。”
“你妈之前找他来着，炫耀她要结婚了。”
“顺口提了你外婆的病。”
林姒瑟瑟发抖。
她认识江有鱼很多年了，从未见过她如此恐怖的一面。
江有鱼皱紧眉。
她相信林姒没有撒谎。
因为宋佳音中午的时候确实出去了一趟。
而她在岳城又没有什么熟识的朋友。
所以，宋佳音真的去见了江立民？
为什么？
“你妈要结婚了，说杜家老太太不喜欢你，让你跟你爸。”
其实宋佳音的原话是，自从她和江立民离了婚，江有鱼就一直跟着她，由她带着的。
现如今过去这么些年了，江立民身为江有鱼的亲生父亲，怎么着也该轮到他照看江有鱼了。
江立民却说江有鱼已经成年了。
说他没有义务再照看江有鱼。
总之他们俩互相推拒。
谁也不想带着江有鱼。
然后宋佳音就提到了赵春华的病。
恰巧林姒就在墙后头听着呢。
她知道江有鱼的外婆对她一直很好。
想着拿这件事肯定能好好挖苦挖苦江有鱼。
没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自己反倒给吓得够呛的。
……
江有鱼终是松开了她。
只是松手的时候力道没控制好，林姒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了一把，狼狈的摔倒在台阶上。
她想骂江有鱼来着。
可刚抬眸就对上江有鱼那张杀气凛然的脸，她瞬间就不敢开口了。
便是此时，江有鱼接到了宋佳音的电话。
“江有鱼你跑哪里去了？”
“快点来人民医院，你外婆不行了！”
电话里，宋佳音的语气十分着急。
江有鱼有那么一瞬，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呆愣住。
手机从掌心滑落，啪嚓——
掉在地上摔黑屏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姒只看见江有鱼慌慌张张的捡了摔坏的手机，踉踉跄跄往台阶下跑。
下了台阶，她还平地摔了一跤，那模样甚是狼狈。
等江有鱼跑远了，林姒才猛地一拍膝盖。
该死！
刚才江有鱼那狼狈样，她怎么没掏手机给她拍下来呢！
这要是放学校论坛去，看江有鱼那校花、女神的形象还保不保得住。
……
岳城第一人民医院。
江有鱼赶到时，赵春华已经被医生盖了白布。
医生刚宣布完死亡时间。
宋佳音哭倒在病床前的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妈”。
江有鱼扶着病房的门框气喘吁吁。
她看着那方白布，瞬间红了眼眶。
眼泪止不住的掉，霎时间，江有鱼的视线便模糊了。
心里头，撕裂般的疼。
疼到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唇还死死的咬着。
相比宋佳音的痛哭流涕，江有鱼很沉默。
她没哭出声，但医生看见她是，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悲痛欲绝”这个词的意思。
有护士将地上的宋佳音搀扶起来。
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也走到门口，伸手扶江有鱼：“小姑娘，你是赵老太的外孙女吧。”
“刚才老太太临了还在盼着你……”女大夫叹了口气。
江有鱼将唇咬得更紧了，因为忍耐，因为痛苦，她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更是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外婆……
她临了还盼着她来。
可偏偏她没有赶着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江有鱼拂开了医生的手，跪地伏着身子，肩膀颤抖着，身体一抽一抽的。
一直到宋佳音哭累了，眼泪流干了，她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江有鱼走去。
“你个死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宋佳音将手里的包，砸在了江有鱼背上，“你知不知道你外婆死前还挂念你，说要见你！”
“你个死丫头……”
宋佳音跪下，手一下一下的砸着江有鱼的背。
江有鱼受着。
她恨自己没能一直陪着外婆。
她恨自己没能及时赶到。
她恨自己……
宋佳音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不重，江有鱼知道她只是想发泄。
她便任由她发泄。
……
夜幕落下后。
岳城的夜空升起了明月，还点缀了几颗寂寥的星。
眼泪约莫是流干了。
江有鱼如同一具尸体，就置在医院病房外走廊里的椅子上。
宋佳音买了些吃的，递给她：“小鱼，吃点东西先。”
母女俩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赵春华的尸体已经被暂时放在医院的停尸房了。
停尸房那些尸体，有家属的，便是家属领回去，没有家属的，便是医院联系火葬场，拉去火化。
江有鱼和宋佳音没得来及做后事准备。
眼下便暂且在停尸房放着。
江有鱼只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肉包子。
她撇开眼，侧身朝向一边。
眼下她没心思吃东西，肚子也没觉得有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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