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陵容和玉如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崔槿汐有如甄玉嬛半条臂膀,若是能将她去了,甄玉嬛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别人知道崔槿汐的作用,甄玉嬛自然更加清楚。
她知道,只要有崔锦汐在,自己就有东山再起之日。
因此说:“方才明明是乔采女不敬,槿汐只是为了保护嫔妾罢了,还请陛下开恩啊。”
乔采女娇娆一笑,仗着是陛下新宠,说话十分大胆:“陛下,嫔妾方才只是敬酒,是崔锦汐不顾礼仪,推倒妾身。”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轻轻撩起碧波广袖,撒娇道:“您瞧,嫔妾胳膊都受伤了。”
敬妃离得近,看见上面只是个把红痕罢了,她这几日接连侍寝,还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呢。
华妃、乔采女都要求重罚崔锦汐,李长终于忍不住了。
他接收到了甄玉嬛和崔锦汐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挺了挺胸。
李长做出了一副对玄凌想法了然于胸的表情,悄悄说:“陛下,崔宜人曾经伺候过太妃,还曾经伺候过先皇后用螺子黛……”
李长的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朱宜修。
她不禁在心里酸酸的想,难道当年给姐姐画眉的宫女,都能因为姐姐而格外优待吗?
那么自己多年来兢兢业业,又算什么呢?
敬妃看李长一句话,就让华妃在玄凌那里偃旗息鼓。
她不禁向陵容看去。
陵容以 手蘸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放”字。
于是敬妃起身回道:“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长眼角一抽,就要阻拦,最终玄凌还是出声:“敬妃但讲无妨。”
敬妃说:“崔宜人虽然侍奉过多位主子,但是其人言行嚣张,对上不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侍奉主子为功,对上不敬为过。”
“功过相抵,不如将崔氏放出宫外吧。”
玄凌越听,越是支起身子,到最后,眉间郁色已经舒展慈湖十分认可这个方案。
陵容乘机继续说:“本来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便该出宫,以显天家恩德。崔氏既然功过相抵,便不该留在宫中了。”
“说不定她是向往宫外男耕女织的生活,故意为之呢!”
陵容注意到,当自己说出“男耕女织”四个字时,李长的脸,狠狠地拧了一下。
于是玄凌道:“既然如此,便将崔氏放出宫去吧。”
甄玉嬛不可置信地看向玄凌,忍不住惊呼:“四郎,自嬛嬛入宫以来,全是崔锦汐相伴左右,嬛嬛一日也离不得她啊!”
朱宜修听见“四郎”二字,眼皮子狠狠一跳!看向甄玉嬛的目光,有一瞬,像是在看死人。
玄凌却在听见“四郎”的那一瞬,终究有一丝心软。
他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她留下吧。”
“不过,方才敬妃和瑶昭仪所说极有道理,崔氏既然功过相抵,也就不能再做你宫里的掌事宫女了。”
玄凌揉了揉额角道:“至于你,嬛嬛,你恃宠生娇,多次冒犯他人,不配再居琼玉斋,便去无梁殿吧。”
甄玉嬛看玄凌最终还是将自己“贬去”无梁殿,心中稍定,玄凌仍然是相信自己,看重自己的。
因此面上更是做了一万分的羞恼与不可置信。
玄凌对皇后说:“宫里的规矩要紧紧了,不要什么人都宽纵了,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
“崔锦汐虽然留下了,也不能毫无惩罚!”
说罢,便带着华妃以及乔采女去殿外长廊上了,华妃与乔采女一左一右,将玄凌簇拥着,渐渐远去。
皇后独坐在宝座上,声音虽然依旧慈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方才陛下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宫里的规矩散了,那宫里的大小主子,全都抄三遍宫规吧。抄过了,全都送到本宫这里来。”
众人眼见玄凌方才是真的动了气,纷纷应下。
皇后继续说:“至于甄嫔和沈嫔,每人十遍。”
“沈嫔不抄完,不许出去,防止碍了太后养病。”
“甄嫔你,则要带上之前敬妃罚你的十遍,一共二十遍。”
甄玉嬛表面应下,心里却在盘算,今天玄凌与自己做戏,狠狠罚了自己,将来华妃倒台之后,他还不知道要怎样心疼今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皇后继续说:“宫人崔氏,既然连陛下都认可你无功无过,那就让你今生永远在宫里做宫女吧。”
“不过,此后宫女晋升、封赏,就再也没有你的那一份了。”
“算是给你的警醒,你服是不服?”
崔锦汐愣住了,如此一来,自己不就成了普通宫女了吗?
连流朱和新来的如碧都不如?
崔锦汐从前仗着得势,瞧不起宫女太监也就不说了,就连当初以宫女之身上位的顺良媛(余莺儿)、如贵人(甄玉隐)以及新封的乔采女,哪个没被她鄙夷过?
或是明里暗里的嘲讽,或是光明正大的冒犯,崔锦汐如今没了女官身份,日后可就难了。
除非她一直窝在甄玉嬛的宫殿里,或是与甄玉嬛寸步不离,否则她迟早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甄嬛当天便去了无梁殿,因她位份被贬,只带了崔锦汐、如碧和流朱和小允子四人。
其余人已经不符合嫔位的用度,当场便散去了。
甄玉嬛一走,宫里全是华妃的天下,玄凌本想接些嫔妃一起到行宫避暑,终究还是兴致缺缺,没有下旨。
到行宫是因为她们的家世够高,可以与华妃抗衡一二,而沈眉庄罚抄宫规,谦贵嫔还在伺候太后,剩下的人也不过尔尔,实在没有折腾的必要。
只是从那天起,玄凌就开始宠幸行宫中家世出众的女子了。
听端妃弹琵琶,与敬妃下棋,去欣贵嫔那里瞧瞧淑和帝姬,或是去华妃那里。
慎婉仪(刘令娴)不低,玉如家世尚可,二人在众妃之下,也都分得了一丝宠爱。
陵容却因为出身微寒得缘故,两个月下来,只侍寝了三四回,玄凌多是白日里来看宝哥儿,并不怎么留宿。
秋风渐起,秋窗之外,秋风秋雨已经到来。
陵容知道,如是自己看开口,玄凌一定会出于保护宝哥儿的角度,将自己留在行宫中。
陵容却不准备同甄玉嬛一般,“躲”在这里,避开华妃最后的“盛世”。
她有太多放不下得东西,她要跟着回宫。
她要亲眼看,华妃、慕容家、汝南王,是怎样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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