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很多时候并不代表你勇敢,只会向他人展示你的愚蠢和鲁莽,成为其他人闲谈时的佐料。
艾达展露出来的实力的确会让阿兰父子感到不安,但她未来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这种事,只是维达在画饼,谁都不确定会不会真的实现。
魔法界从来不缺惊才绝艳的人,半路夭折的天才更是数不胜数,艾达本身还不足以让阿兰做出现在这样的决定。是人就会死,只要你付得起足够的代价,艾达又不是三头六臂,死咒打在身上一样会死。
阿兰父子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原因一是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他们付出的代价与杀死艾达回报不成正比。原因二则是维达,这位老人藏起来的后手让阿兰父子心生畏惧。
没有要求艾达改姓罗齐尔,也没有为艾达谋求更大的家族利益,这已经是维达做出的让步了。如果自己继续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话,曾经搅弄风云的维达罗齐尔会不会孤注一掷,选择鱼死网破?
有了整个罗齐尔在背后做支撑,阿兰才能在法兰西浪得风生水起。没了罗齐尔做支撑,凭阿兰自身的能力,他手中的财富只会变成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才是阿兰父子让步的主因,他不想失去罗齐尔,也不能失去罗齐尔。
所以,阿兰才会在暑假之后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会在今天送来一份礼物,变相承认艾达是罗齐尔的一员。
不甘心也没办法,阿兰不敢去赌维达的疯狂和后手,他只能等待画饼成真的那天,静待艾达的成长。又或者等一个扭转局面的契机,等维达离开这个世界。
这份礼物,以及藏在礼物背后的心思维达很清楚,她也一直在做着准备。就像维达曾经对阿涅丝说的那样,家虽然不大,但总要清扫干净才行。要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一切都不会那么突然,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收到礼物的艾达同样明白,她早就不是初入魔法界时青涩的模样了。如果艾达真的想争,真的无所顾忌地放大自己内心的阴暗面,罗齐尔们将会得到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恐怖的敌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是艾达身上难得的闪光点。
很多时候,艾达都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个孩子,虽然不够优秀也不够懂事,但至少快乐变得很简单。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窥探维达的内心,去确保祖孙相认不是一个弥天大谎,不是深不见底的陷阱。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想这么做。
维达轻拍了下艾达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来。在维达的带领下,两个人一路上楼,来到那间总是紧闭着的套间。房间的装修风格与其它房间保持一致,就连一应家俬也都是配套的。
套间里的摆设看上去好像有人一直在屋子里生活一样,摊开的书籍、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冒着热气的茶饮,都维持着套间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可即便是摆成了这副样子,也改变不了套间主人早已离开,且一直都没有回来的事实,纤尘不染的房间里也没有一丝烟火气。
维达没有停留,也没有给艾达介绍这套间存在的意义,而是径直走向立在墙边的高大的书架。她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红色封皮的德语书,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书脊。
随即,高大的书架发生了变化向着两边不断分开,上面的书籍却奇怪的留在了原地。当书架不再移动时,书架后的墙壁突然消失,露出了可容一人进出的入口,那些留在原地的书籍一下子涌进了入口铺成一段向下延伸的阶梯。
“那本红色的书每次都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在几百本书里找到它也挺有意思的。”维达解释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我们下去吧,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啊,这房间里藏着一条密道,这从套间外面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墙壁或者立柱的厚度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这究竟是因为魔法的魅力,还是霓虹的小屁孩侦探欺骗了自己?
就在艾达还在感叹“我家里藏着一条密道,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的时候,维达已经走进了入口,沿着书籍铺成的楼梯向下走去。
艾达也跟着走了下去,走了几级书阶以后,脚下的楼梯变成了石阶,书籍重新飞了回去,身后的入口也消失不见了。入口消失,可密道却没有陷入黑暗之中,镶嵌在墙壁上和台阶里的不知名的石头亮起柔和的光。
这光并不耀眼,却刚好能让人看清脚下的路。石阶的尽头变得宽阔了不少,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有些斑驳的木门,维达正从门旁边的柜子里向外拿着蜡烛,并将它们插在烛台上一一点燃。
推开木门,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异味,也没有什么能亮瞎人眼的金银珠宝,更没有藏着蛇怪一类的神奇生物,普通到有些对不起它隐蔽的进入方式。
木门后的房间并不大,也就一间卧室的大小,摆设也很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三个柜子,墙壁上也光秃秃的,既没有照片也没有画像。
“这里是”艾达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里被隐藏起来一定有被隐藏的道理,可除了那些还没打开的柜子外,这里可不像有秘密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想掩盖的秘密。这里就埋藏着我的过去,我的秘密。”维达说道,她把烛台放到了桌子上,将烛火拨弄得越来越亮。
维达将书桌左侧的柜子,借着烛光艾达可以看清柜子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其中让艾达比较注意的是一个带有特殊符号的项链,之前见过的黑色腰封,还有一个人头骨,以及一些别的东西。
“格林德沃。”艾达轻声说道,“这个柜子里的东西全都和他有关。”
艾达看着那个人头骨,上面并没有什么神秘气息在流转,可头骨上的那行德文还是让人一下子就将它认了出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1898。
“没错。这是一件很难得的魔法物品,它可以辅助你做出预言,也可以让你的预言被更多人看到。”维达指着那个有些坏掉的头骨说道,“他曾经用这个头骨做出了震惊魔法界的预言,就在巴黎,就在拉雪兹神父公墓。可惜,相信他的人只是凤毛麟角。”
维达?罗齐尔是格林德沃的追随者,是那场最惨烈的巫师战争的亲历者。维达没把自己当成英雄,也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她只是做了那时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时,我就捧着头骨站在他的身后,见证了他伟大的预言。”维达的眼睛里有光,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然后一群自诩正义的家伙闯了进来,搅乱了集会。”
艾达将柜子里的项链摘了下来放在手中,项坠的特殊符号她是认识的。三角形、圆圈、一条直线,这三个组合在一起就是格林德沃的标志,也是传说中死圣的标志。
“诗翁彼豆故事集,佩弗利尔三兄弟的故事衍生出了死亡圣器的传说,很多人为此痴迷,想要成为死亡的主人。他也曾经找寻过圣器的下落。”维达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很多人都忘记这个符号原本的意义了,只把它当作是格林德沃的标记。”
“那么多人为了它趋之若鹜,却没有人能证明死亡圣器是否真实存在。”艾达将项链挂了回去,她总觉得这个传说太虚无缥缈了。死神的主人?人家死神乐意吗?
“真实与虚幻往往只在一线之间,有时它们也会裹在一起,让你无从分辨。”维达继续说道,“我带你来这儿,可不为了说这些的。而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