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身负净化之力的真神吗?”盏之条件反射回道。
扶疏眸光微敛:“你去海宁殿做什么了?”
“我不是说了么,太阴真君疯了!”盏之纳闷地蹙眉,“净水真人,你怎么了?”
扶疏摇摇头:“你离开角斗场后去了哪里?”
盏之:“回寝殿啊。”
“角斗场现在满地狼藉,你的族人也没能幸免,全被净水灼伤了,”扶疏状似不经意道,“一会儿你让人去把他们抬出来吧。”
盏之郑重颔首:“这事不怪你,是他们自己生了恶念,待解决太阴真君一事,我马上派人去把他们抬走疗伤。”
两人一路急飞,此时已经能看到海宁殿敞开的殿门。
鲜血溅了满门,里面死寂无声。
扶疏余光瞥见横陈的尸体,倏尔一笑:“盏之啊盏之,你做戏为何不做全一些呢?”
她目光平静,直视盏之双眸:“自作聪明,把我引来这,是想杀我,还是想要恶念?”
“净水真人,你在说什么?”盏之满眼不可思议,“我做什么了?”
“装。”扶疏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你跟我在这里装糊涂有什么用?”
“无非是想将我引到殿中。”
“我引你做什么?”盏之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猛拍了下脑门,“不对,我确实是要引你过去……”
“不对!我没有要引你过去,我只是想请你过去看看太阴真君怎么样了!”
“呵!”扶疏眉眼漫上冷冽,“盏之……”
“哦,这么唤你似乎不大对,”她缓缓抽出长剑,凝视盏之的脸,一字一句道:“或许,我该叫你曜月。”
“还是尊称一句太阴真君?”
“盏之”身形一顿,看着剑尖的眼微不可察地闪过极其晦暗的神色,“净水真人怕是杀人杀糊涂了。”
“你就全当我是杀人杀上瘾了吧。”扶疏不甚在意道,“反正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
扶疏只杀了太阳真君和几千年前的神官,曜月却说她杀人杀糊涂了。
这其中到底是有不小的出入。
或许,曜月说她杀的人,并不是真神,而是……
“别再装糊涂了,”扶疏不耐烦与曜月说这么多废话,直截了当拆穿她的伪装。
“盏之神司是我让她走的,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在场所有海族,所以,角斗场中一个海族都没有。”
“我不过是诈你一下,你就现了原形,我该说你是沉不住气还是真的单蠢?”
话音未落,她飞身而上,长剑直逼曜月面门,这一剑竟直接想将曜月脑袋削下来。
曜月对她毫无预兆的出手感到无比震惊,惊骇之下,动作难免迟钝,即便时刻防备着,也没能全身而退。
扶疏一剑划伤曜月肩膀,裂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再细看,那包了血的骨头已然断裂,只剩皮肉连筋,整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
曜月抱着手臂,面容阴狠,乌云密布,咬紧牙根恨声咆哮:
“净水!!!”
“这才是你的说话风格,”扶疏悠悠道,“对味儿。”
她凌空而立,浅衣染血,眉眼清明冷淡,居高临下睥睨人时,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淡然出尘的神势。
曜月的手臂以惊人的速度痊愈,血肉飞速生长,不消片刻便愈合如初。
扶疏挑了下眉,道:“看来,你接受了恶念的操控。”
这话说的正好相反,应该是恶念正式剥夺了曜月对身体的掌控。
曜月现在还能维持理智,是因为她有执念未消。
故而,化作盏之的模样引她前来。
“你或许不知道,我看得到你,”扶疏看着曜月,“你是曜月的恶念,你们本为一体,所以,不需要将你们区分开来。”
“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曜月冷哼。
“你倒是真的不简单啊,连我们都看得到!”
这个我们,便是所有人的恶念。
扶疏似笑非笑地看着曜月,她现在已然想明白了。
现在的曜月,是曜月的恶念。
她先前用净化之力为曜月洗涤恶念,虽为惩罚,但也确实是想将恶念除去。
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却在她意料之中。
她与恶念有仇,恶念恨不得戳她三刀六个洞。
“你方才去角斗场可有看到烁阳?”扶疏笑得幸灾乐祸。
话音未落,便见曜月神色一白,裸露在外还没痊愈的伤口处,陡然冒出乌黑的恶气,腾腾而升,将曜月的身体笼罩其中。
“你把他怎么了!”
扶疏不语,只拿眼神瞧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
“净水!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扶疏长剑横档在身前,迎上曜月扭曲狰狞的面庞,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轻飘飘说着,“我只是把他净化了。”
“净化了?”曜月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颤声质问,“他可是太阳真君,天上地下再找不出一个太阳!”
“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为何不能?”扶疏神色冷然,净化之力裹着长剑,一剑捅进曜月肚子。
她旋动剑柄,剑身在曜月腹腔旋转翻动,没两下便将其五脏六腑尽数搅烂。
曜月却像失去了痛觉,浑然察觉不到疼痛,目光阴鸷,像是寒潭深渊一跃而出的凶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恶狠狠地盯住扶疏。
扶疏眼眸微眯,在曜月还手之时,抽出剑身暴退数丈。
曜月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神了,而是恶念的化身,她刚被扶疏搅碎的腹部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从里到外,死气冲天而上。
扶疏眸中划过一抹坚决,余光蓦地瞥见门内一涌而出的死尸,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出去!
否则,整个星云端所有海族,包括陆上真神遗人都会被他们同化,吞噬神智,沦为只知杀戮的死尸!
她顾不得曜月,挥手一道净化之力凝成结界,将整座海宁殿笼罩在内。
死尸面目狰狞,有的被啃得只剩一副躯壳,有的拖着腿吊着胳膊,还有的脑袋坠在胸前,滴里当啷地随着蹦跳的动作不住晃荡。
最后承受不住,嘭地一声砸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被一拥而上的死尸踩得粉碎,只支棱着一具无头尸体张牙舞爪地朝扶疏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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