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涯的识海中电光熠熠,坚固的铁架子被蓝翔火花带闪地劈个痛快,不多时便开始冒烟,破败之势愈显。
“咔嚓!”
“滋啦滋啦!”
蓝翔在刺鼻的焦烟中,卷着楚君涯的神识甩出来。
不由分说地开始劈他的神魂。
不过这次,它掌握了分寸,醒神不伤脑,力道刚刚好。
朝颜适时地卸了楚君涯的下巴,将洗都没洗过的龙涎草捏碎成汁,汁水顺着喉咙咽下去。
她见楚君涯身侧的手终于放弃一般松开,把他的下巴合上,道:“再装睡就不地道了。”
乔织梦一顿,神情怔忪:“前辈,你说什么?”
朝颜扒开楚君涯眼皮,淡淡道:“问他吧,一直清醒着呢。”
楚君涯被迫睁开双眼,对上乔织梦幽深暗含怒火的眼眸,不由苦涩一笑。
正要说话,识海中的另一半神魂眨眼出现在眼前,挤入他这半个神魂。
剧烈的痛楚瞬间令他冷汗涔涔,抱着脑袋闷哼出声。
朝颜看了眼乔织梦骤然软化的神色,啧啧两声。
小情侣还是需要继续磨合。
正唏嘘着,微生辞轻车熟路地跳进她怀里,两只爪爪捧着她的脸,嗓音温柔:“小喇叭,在想什么?”
朝颜抱着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席子上,笑嘻嘻道:“在想我们成熟的爱情,果然,两个稳重的人,连恋爱都如此放松。”
微生辞失笑:“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对你徒弟的状态很放心?”朝颜挑眉一笑,反问道。
“融合神魂罢了,”微生辞神情轻松,“若是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岂不是辜负乔姑娘这么多天的守护?”
“松间偷偷溜出去了。”微生辞道。
朝颜刚坐下的屁股不得不再次抬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出房间,循着松间的气息追到森林中。
雨水清凉,雨雾迷蒙,松间似乎对这这里的地势极为熟悉,在密林中穿梭,速度快的惊人。
这哪里像躲在殷汀身后应付不来的速度?
用在逃命上,朝颜都得给他点个赞。
有灵力将雨水隔绝,朝颜飞得比松间快上许多,她留在松间发冠上的神识,已经察觉到他于一处湖边停了下来。
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她紧跟着跳进去,湖水澄澈,松间的身影在水中游了一会,看到湖底不大不小的漩涡。
松间毫不停顿地扑进去,转瞬就消失不见。
这次,朝颜没跟着跳进去,在漩涡处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松间出来。
直到天光大盛,松间依旧没出来。
朝颜看了眼微生辞,道:“我打赌,松间在阿汀那里。”
阿汀在哪里,当然与乔织梦他们在一起。
两人回到院子中时,便见到松间亦步亦趋地跟在殷汀身旁,端着长辈的架子,对殷汀指手画脚。
微生辞:“他的速度还真挺快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湖底的漩涡就是出去的通道。
松间从那里出去,再从进入秘境的地方进来,一路奔波,路过血水泊,跳下高崖。
朝颜走到殷汀身边,状似不经意地擦过松间,果然闻到来不及清理掉的独属于血水的恶臭味。
所以,松间可能与夫商有关系,只是不知,谁是头头。
朝颜没有打草惊蛇,动作自然地越过松间,朝走过来的楚君涯道:“清醒了?”
楚君涯神色一僵,讷讷开口:“嗯。”
他神情低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即便有燕白在旁边连说带比划地给他讲笑话,他都还是神游天外。
“发生什么事了?”微生辞的声音响彻在楚君涯识海。
楚君涯目光怔愣地看着朝颜怀中的九尾银狐,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师父……”
这两个字饱含了极其复杂沉重的情绪,微生辞听出了其中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轻巧地跃到楚君涯肩膀,与他神识沟通。
“君涯,但说无妨。”
楚君涯看了眼朝颜,引着两人行至房中,避开其他人,道:“父帝找过我。”
一语惊起千层浪,气氛瞬间寂静。
“他入我梦,让我杀了你们。”
楚君涯神情哀伤:“亲口听到他说要师父你们死,我还是很难过。”
“他不止说了这些吧。”朝颜意味深长道。
“没错。”楚君涯直视朝颜,一字一句道,“您便是妖帝扶疏吧?”
朝颜挑了下眉:“他把这个都告诉你了?”
“那他有没有说阿辞的身份?”
“幽冥冥主空青。”楚君涯道。
眼见微生辞默认的态度,楚君涯倏地苦笑:“所以师父,你收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言一出,朝颜和微生辞同时愣住,就连乔织梦都满脸震惊。
楚君涯神情冰冷,拢在袖中的手却悄悄伸出,指向紧闭的门口,从门缝里窥见黑色的斗篷。
松间在门口偷听!
好家伙!朝颜乐了,这端方儒雅的君子,也会搞阴人挖坑这一套了。
楚君涯微微挑眉,朝颜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好!
不就是演戏吗?
她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气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你师父别有居心!”
“难道不是吗?”楚君涯给乔织梦使眼色。
乔织梦憋着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一耳光是打在楚君涯捂着脸的手背上。
“楚君涯,你想做什么?刚清醒就要做糊涂事吗!”
乔织梦边给他揉手,边大声吼着:“你到底什么意思?”
朝颜玩心大起,一脚踢翻桌子:“你要背叛你师父吗?”
楚君涯按着这两个演戏演上瘾的女子,不由扶额失笑。
但他还是很敬业的,急促喘了几声:“是你们先把我当做棋子的!乔织梦!”
他边吼边双手合十,讨好地攥紧她的手。
“父帝说得对!魔族没一个好东西!”
他话音刚落,猛地意识到自家师父也是半个魔族,顿时苦哈哈地给微生辞行礼。
“你说这个是不想在一起了是吧!”乔织梦看了眼还在听墙角的松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朝颜对她指着门外,又摆动双臂甩了几下。
乔织梦立时领悟到,快速将水杯里的水往脸上抹,随后边掩面哭,边往外跑:
“既如此,咱们就分手!分道扬镳!”
可怜门外的松间刚跑回院中,就被乔织梦力道极大的闷头撞翻,摔了个四脚朝天。
乔织梦双肩抖动,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殷汀和燕白看着突然吵起来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