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有事实依据,只是个笼统的猜测。
翁时是否与神界有关系这件事暂且不论,眼下最重要的是,哪里能找到翁时的蛛丝马迹。
既然他想要修复瓶中的灵魂,那与修复有关的,只能是——
龙涎草!这龙涎草只长在望乡山中,且只有孟婆会熬制。
如此说来,去孟婆那里查一下有谁让她帮忙熬制,很可能查出线索。
朝颜两人直奔小竹楼,孟婆夭绮照旧在柜台边挑拣草药,听到声响抬头看时,诧异道:“你们不忙了?到我这里做什么?”
听朝颜说完,她从柜台里拿出一本账册,道:“其实很少有人会找我熬制龙涎草,毕竟大多数往生的鬼魂都选择过桥,而不是修补灵魂渡忘川。”
“你说的那个人上一次来时,是在半年前。”
“你确定是半年前?”朝颜几乎是瞬间就想到半年前,彼时他们还在鹃城。
夭绮指着一个名字道:“他大约每隔半年都会来找我帮他熬药。”
“虽然也有几次未按时来,但时间上大致是这样的,枉仲还未与我说这些事,发生什么了?”
朝颜看了眼夭绮,道:“待枉仲回来与你细说吧,我只想问,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夭绮沉思片刻,道:“并不多,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身量与枉仲差不多。”
“我晌午似乎见过他的身影,但我不确定,只是从门口一闪而过。”
他来冥界,却没有来这里换药水,她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朝颜眼睛一亮,问道:“你有看到他往哪边走了吗?”
“忘川。”
朝颜倍感稀奇:“他去忘川做什么,忘川中有什么吗?”
夭绮凝神思索,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一丝困惑:“忘川之中除了有鬼魂,河底还生活着厉蛟,但凡有投机取巧的鬼魂,都会被它吞吃掉。”
“还有吗?忘川之中只有这些吗?”
“还有许多冥界鱼兽,其他便没有了,或许有,但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夭绮神情有些落寞:“师父遵冥主命令,去守扶幽宫了,我不知扶幽宫在何处,已经几亿年没见过师父了,或许忘川河底是扶幽宫所在之地,只不过没人会去下面一探究竟。”
朝颜;“……”
你猜错了,扶幽宫在人界茕茕山中,当初过浮生长廊时,她以为不知不觉中被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但其实只是在结界中开辟的一处小空间。
所以,忘川河底,绝对没有扶幽宫。
但关于忘川河的传说不计其数,什么版本都有。
有说冥主空青沉睡在河底的,还有说冥主的佩剑长眠其中,当然也有说下面有魂石地脉的。
一开始有很多人妄想沉入忘川河底,但没下沉几米,就因受不住深入骨髓的疼痛而放弃。
唯一去过的只有靳诵和权叔,但他们二人都是缄默不语,谁问都不说。
所以,忘川河底,定是有什么关乎冥界或者冥主的重要东西。
朝颜喃喃自语:“晌午走的,那时我们刚出集市,距离现在不算久。”
此处是去忘川的必经之路,那么,“你有看到他走回来吗?”
夭绮摇头,但她见两人神情严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遂道:“你们要去忘川看看吗?”
“去!”朝颜似是想到什么,问道,“你有控魂术的修炼书籍吗?”
她原本想着回去再学,但没想到翁时的行动这般迅疾,既然与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学起来应该不难。
夭绮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朝颜:“你要学习这个吗,我有必要提醒一句,挺难学的,我在中级停滞数万年了。”
朝颜苦笑:“不得不学。”
他们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人修炼到高级控魂术,偏偏身边又有人被控制,这种受人掣肘的感觉实在憋屈,她不得不寻找破局之法。
诶!
她眼中蓦然迸发出极致的光彩,谢过夭绮并道别后,她边走边问微生辞:“你之前是空青,学得应该比我快。”
说着,她把书塞进微生辞怀里,示意他打开看看。
这边两人在研究控魂术,凤忆那边,却提前苏醒了。
刚醒就吐出一口血,宿妄守在旁边,眉头紧锁,给她顺着气,话语中满含担忧:“你睡觉也要占卜吗?”
凤忆脸色极差,几乎白得透明,她有气无力地摇头,微微气喘道:“我没占卜,是预知。”
凤忆最逆天的能力不是占卜,而是预知,这是在修习占卜之后偶然触发的,只不过每次毫无征兆的预知,消耗的都是她的心力和寿命。
宿妄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扣着她的手腕,问道:“你说说看,预知到什么了?”
“冥界动荡,神界来人,这里,不再平静。”
其实,冥界的动荡应该早就开始了,只是他们一直以为是翁时在暗中作祟,故而谁都没有想过冥界会乱。
但在十二殿被炸,集市众鬼消失之时,冥界动荡就已经开始了。
“你说,神界会来人?”
“有看到是谁吗?”
宿妄的神情也不自觉沉重,问道。
“我的预知只能看到文字,看不到场景。”凤忆也不知道谁会来,只希望别是阑夕,不然,又会是一场艰难的大战。
宿妄眸中渐渐溢满坚定:“我带你走,神界中人若看到你,定会穷追不舍,你现在身子虚弱,不适合战斗。”
凤忆的神色陡然转冷,抽出手腕,寒声道:“要走你走,这是空青的冥界,我做不到作壁上观。”
“我不是这个意思,”宿妄哭笑不得,“我把你送到扶幽宫去养好身体,我留在这里帮他们,空青也是我好友,我不会容许他人在冥界肆意妄为的。”
凤忆闻言,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旧坚决:“我真的不走,阿颜在这里,要走一起走,你知道的,我明明预知到了扶疏的死劫,却无能为力。”
她嗓音哽咽:“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不敢想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是一颗蛋时,就遇到了扶疏,是扶疏助她化形,她才得以提前破壳,自那之后,她与扶疏,便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她虽为凤凰,但本质上还是鸟类,破壳后难免会对第一眼见到的人产生孺慕之情,她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渐渐转变这种感情的。
所以,她对扶疏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情,那是一种更深的羁绊,就好像她身体里留着扶疏的血,她们互为彼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