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倒是话说得直,“大姐,其实回报这回事儿,不一定要全部拿银子来算,你知道我不需要你拿银钱来回报我,也不需要你绞尽脑汁去赚多少银子,如同现在一般的日子,我的钱足够花一辈子了。
你可以放松些,好好享受生活。之前我有些事儿上想岔了,你也提点过我,如今我也是想让你安个心,我们关上门,这日子尽可以安稳的过,没什么可操心的,你就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看看剧听听课,认认字。
就算我们将来遇到什么情况要花钱,我拿些刺绣的诀窍或者做皮蛋的方子就能去换银子了,我们现在这样过日子,我有你的陪伴,也算是一种回报。遇到事情我能找你商量,你也能找我商量,我不想应付的事自然有你去应付,我住在这儿有个人说话,只要你不起什么旁的心思,我们便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关云点头,“敏敏,我知道,有些话说得再多也是没用,你且看着,我会一辈子保守你的秘密,不会起一丝不该有的心,我不是怕你让我毒发身亡,我只是觉得该当如此!”
有些话,确实说再多也没意思,只看行动,关敏很快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加月钱的事儿。
关云也想通了,仆人跟着主人的时间越久,拿的月钱越多确实也很合理,而且人年纪越大,自然看病吃药也越费钱。
其实这个年代买个人使唤,人买进来,他们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儿,全凭主家的良心。关敏虽然也使唤她们,但人跟了她,她也早打好了主意,只要不做过份的事,她是要管着这三个人的生老病死的,给点月钱也就是让大家平日里心里舒服点,好歹手头有几个钱。
但即使这几个人手头攒的钱再多,她也不介意,反正卖身契在她手上,她身上有秘密,所以已经买进来的人,她是不打算让她们有赎身的机会的。所以她们三个拿多少月钱赏钱,或者阿枝卖绣品赚多少钱,在她看来,全是肉烂在锅里,她们自己开心就好。
关云的月钱都是关敏私下给,其实也不用给,关敏让她直接拿到租金以后自己扣下就行,阿枝她们三个的月银,关敏在吃完了年夜饭之后便宣布了,并且详细讲了以后每一年,月银会涨十文。
阿枝还好,她这几个月早私下拿了月钱,只是她也知道其他两个人暂时没有,所以她从来没有声张。但楼妈妈和芒夏是刚得知能领月钱了,都是喜不自胜,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卖身为奴纯粹看主家怎么对她们,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月银的。
特别是关云给她们细细算过,每年加十文的月银是怎么加的,大家更是喜出望外,连阿枝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关云接着又说了做绣品的事,开年后,她会让阿枝带着大家闲暇时间做些绣活儿,到时候如果能在绣庄卖出去,每人都可以自己留一半银子,交给四合院一半就行。
关云说道,“你们也知道,四合院里本来每天要做的活儿就不多,所以只要你们愿意做,一个月也能做不少绣活儿,但你们既然已经卖了身,你们做出的绣活儿原本就是归主家所有的。
现在让你们留下一半钱,也是想让大家手头宽裕些,平时遇上什么想吃想穿的,也能自己拿钱买回来,这便是对你们的好。但你们首先还是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们这院子不大,大家平时每天都在一处儿,谁每天做了哪些事,都是很清楚的,现在我看着你们几个都是好的,但将来若是你们变了,我也不会惯着你们,四合院不养不知好歹的人。
还有最后一件事,丑话我今天要说在前头,每个月发的月钱也好,自己赚的钱也好,给你们也只是想着让你们日常过得好些,我劝你们该花的钱就花,病了该看病吃药的也不要省,这钱你们攒得再多,攒出金山来我们也不打算让你们赎身!
我们姐妹两个都不喜欢家里的人换来换去的,你们也早些打定主意,一辈子踏踏实实跟着我们过日子,我保证只要你们不偷奸耍滑,不起不该有的心思,就算你们到了七老八十做不动活儿的那一天,四合院也总能给你们一口饭吃。”
关云这话,听起来残酷,可这年头买回去的下人基本都是一辈子。很少有主人真的会把仆人身契发回的,普通人家买个下人一般都会使唤到她们动不了,一块草席卷了拖出去埋了就算了事,关云只不过是提前把话说明白,让她们不要无谓的攒钱,把话说开,本质上是一种善,她们不想这几人带着虚假的希望扣扣搜搜地攒钱想着赎身。
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下来,阿枝是早就知道的,同样的话,在阿枝和关敏上次卖绣品的时候,关敏对她说过一次。阿枝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也完全没什么失望的,她本就想一辈子跟在关敏身边,对她来说,现在这样的日子,便是她心之所向。
楼妈妈只是刚听这斩钉截铁的话愣了一下神,她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她诧异于主家现在就把话说开。对她来说,她是见惯了做下人的各种凄惨的下场,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老了病了做不了事了怎么办?
几个人相处了大半年,楼妈妈早看明白主家这两姐妹都是良善的人,刚才关云的一番话端看人怎么听,其实在她看来这也算是承诺,就是说只要她做好本分,主家会给她养老送终,对她来说,这便是终身有着落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只有芒夏,她虽然以前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总还算良民,一朝被卖,说不想恢复良民的身份那也不可能。加上芒夏从未在别家做过事,刚听说有月钱还有机会赚银子,便想着如果几年后她存够十两银,求求两姐妹让她赎身,岂不是又自由了。没想到关云跟着便说了不让赎身,她确实有些失落。
芒夏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便也带了出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关敏与关云自然也看眼里,但她们都不打算现在多说什么,有些事,总要自己想明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