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木医院八楼的一间病房内,站着十几名穿着沂源高中校服的学生,以及他们的班主任,旁边还有助手为他们解释。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吗?”助手站在有点老的女人身旁。
女人扶了下眼镜,说:“可目前的情况是他家人已经全部遇害了,亲戚也不愿意帮忙,其实对于他来说,与其在这吊着,还不如趁早了当。”
同学们低头沉默,其中一个男孩走出队伍,冲着女人喊道:“没关系的老师,我家可以出医药费!”
女人看了一眼他,直白说:“你家?你能代表你家所有人吗?别天真了,据我所知你家并不富有,为了一腔热血而冒然做出这种举动,导致家庭重新贫瘠。老师是在跟你说事实,不是在跟你讲道理。”
门口出现两个人影,奇怪的是周围人都看不见,仿若空气。
陆宇看向朽上木,问:“难得你有这样的朋友,福气不浅。”回来的路上,他也得知这个男子的名字,朽上木,对于他来说很奇怪的名字,朽这种姓氏完全没见过。
朽上木没有回应,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麻烦你把设施都拔了。”女人抱胸平静地说。
助手搓着双手,打着圆场,“这些设施我也不敢动啊,万一弄坏了,那可就是大钱了,我只是小小的一介医生,家里还有老小等着我抚养呢,担当不起啊。”
女人瞥了眼他,没有说话。十几位同学怯生生地杵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唯有那个男孩一脸坚定的站在两个大人身前,像是古代为了保护君王豁出性命的文臣。
病房中很安静,一下子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机器噪声。很难想象,几台机器和几个管子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但不得不感叹,生命垂危的病人没了这些机器,终是归于尘土。
陆宇靠在墙壁默默地注视朽上木的灵魂体穿过众人的身体,最后张开双臂回归肉体,他感觉这一幕像是电影中那些拥抱太阳又或是朝着春暖花开向阳的人,没人知道那些人那时那刻在想什么,也许,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吧。
“滴。”
心率一下子变为了零,下一刻却又回归到正常的心率,这一幕使得助手大惊失色,却被男孩阻拦,但助手余波未定,又被吓到了,慌乱地说。
“他他他,他醒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男孩,他松开力气,身后传来一声“唉哟”,但顾不上那么多,两步走到病床,望着缓缓睁开眼睛的朽上木,欢呼雀跃,由衷地为他苏醒感到高兴。
女人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对右边站着的女孩说:“班长,带领同学们问候一下朽上木同学。”
“是。”女孩带着其余同学们走到另一边过道,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朽上木同学,醒来就好,这是我们集体出资买来的一些水果,祝你早日康复,挺过难关。”
说完,一旁的同学递过早已准备好的水果篮,班长接过将其放在了铁柜上,上面还写着祝福语“早日康复,学业大进!”
肉体与灵魂体重新组合之后会迎来一段虚弱期,朽上木便是这种情况。他颤巍巍地开口致谢:“多……谢。”明明容貌没有变化,但声音却是听得无力,就像是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一样。
男孩见状东瞧西瞧,看见搁置的水壶与纸杯,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杯子,温的,随后他放到了朽上木的嘴唇,“快喝口水。”
同学们放下水果篮以及说上自己的祝福语后便退到了女人身旁, 女人来到过道,“上木同学,我们要回去了学习了,你也知道的,最近多所学校联考,压力很大。”
朽上木艰难地点了点头,“班主……任,我知……道。”
得到了答复,女人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病房门口,而同学们一个个如小鸭子一样跟在后面。至于男孩,女人没多问一句,毫不理会。
待到女人走完后,助手上前对着朽上木说:“同学,我为你的不幸感到不幸,但规矩是死的,机器是冰冷的,你看,期间的费用该怎么结算。”
男孩刚想说话,助手打断了他,继续说:“没关系的同学,世上贫穷的家庭和不幸的人太多了,我们医院对这些人很是包容,没钱,我们医院可以代出,但只要你们以后额外偿还10%总金额的钱就可以了,怎么样?”
朽上木还没说话,男孩先一步说了,“不行,这不能答应,这笔钱我们家会出!”
助手依旧笑眯眯地说:“好的这位小朋友,你的兄弟住院期间一共花费了薪,只要今天能支付,那么既往不咎。”
这番话一下子把男孩难住了,他的家庭不过是有点小钱的家庭,月入加起来一共也就2万薪,但除去必要支出,余钱根本不够付的,而且最近刚付完房子的钱,存款空空如也。
朽上木看向了前面空无一人的墙壁,虽然看不见那位大哥,但直觉告诉他人就在那。
望着朽上木乞怜的目光,陆宇没有作声,依旧靠在墙壁。
恰巧这时,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的费用,我出了。”
众人转过头去,一名穿着短裙衬衫的少女抱胸看着他们。她看着呆若木鸡的助手,将一张纸丢给了他,“这是11万薪,不信自己拿去政府核对。”
助手呆呆地接过那张轻如羽毛的纸,仔细读着上面的内容以及右下角的真章,片刻后看了几遍,擦了几遍眼睛,捏了几下自己的肉,清楚知道这是真的,一下态度大变。
“诶,好的,政府的真章怎么可能错呢,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说完人一溜烟地跑出去了,留下小眼瞪大眼的三人。
白露神色平静地走到朽木上旁边,“做好选择了吗?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欸欸欸,什么选择,木上,你是不是签了什么卖身契或是被这个臭女人威胁了,你就放心吧,我家会出这笔钱的!我们是朋友啊!”男孩急了。
白露一下子举起拳头,但又想到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只得作罢,没好气地说:“什么卖身契臭女人,你好朋友这是要进政府工作了!还在这为别人担心。”
“啊!”男孩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瞪大眼睛看着朽木上,“我的好朋友!说好一辈子一起工作呢!说好毕业一起去潇洒的呢!你背叛我!”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崩溃的神情着实令人发笑。
朽木上尴尬地笑了笑,没回答他,而是看向白露,语气中尽是乞求,“我能带……他一起进入吗?”
白露说:“这你要问你的好朋友同不同意,谁都可以当,但不是谁都能当。”确实,魂仪是一道坎,拥有坚定的心也是一道坎。
朽木上转头询问:“尹白,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白露不耐烦地解释:“我来简单说一下,你朋友被一种怪物袭击了,然后造成了这个样子,你朋友已经选择加入我们,但是随时都会死去,你拒绝并不会影响你今后的生活。”
说着,她拿出了灵盘。
哪曾想这个男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像是没有考虑一样。
“我愿意!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走!”
白露呆住了,朽上木毫不意外,开心地笑了。陆宇心中对这个男孩刮目相看,拥有剑心的他,感知比白露还捎上一筹,他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感情是真挚真意的,不包含一丝杂质。而这种内心也最容易通过魂仪。
颤栗的手与活力的手握在一起,窗帘一下又一下躁动着人的内心,阳光温馨,照进病房,像是给一个贫瘠的星球带上一份推波助澜的温暖。在这个夏季,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
白露笑了,那是看不懂的笑,一向高傲的人也有内心的柔软,她轻声对两人说:“好,我相信你们会成功,也一定会成功!”
他一只手抓住了朽木上的手臂,为其输送灵气恢复身体,尹白傻傻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大惊小怪,他在努力接受。既然连怪物都出现了,那他是不是也会成为电影里演绎的英雄呢?
或许会,也一定会,毕竟,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很快,朽木上感觉浑身充斥饱满的力量感,麻溜地坐起身子下床,一气呵成,他露出灿烂地笑容对着两人说,“走啊,我可是迫不及待要成为英雄了!”
“好!让我们一起惩奸除恶!”尹白挥举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同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陆宇哂然一笑,跟在了他们后面。
世界上许多人需要的其实不是实用的忠告,而是充满暖意的附和。久处的朋友可能因为一件事情而闹掰,刚见面的人可能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恰恰我们就成为了朋友,我想,这不是缘分,而是因为我们本该,应该,命中注定,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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