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时光闪过,乌焰门与余氏双方都在尽力的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乾和郡内仍是一番相安无事之状。
而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之下,郡守府的一处隐秘洞府在经过三年多的沉寂后,终于迎来了一丝变动。
在此结庐而居,负责为父把守洞府的韩贝芸,先是察觉到了一丝猛烈的灵机变动,当他踏出草庐之后,入目便望见在那闭关洞府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窜出了一片森蓝火焰。
洞府之中似乎还有什么莫大的引力一般,在源源不断地吸引周围的灵气到那森蓝火焰周围,使之如同柴薪一般,催动的火势愈发凶猛。
而当这些灵气被火焰烧去大半之后,余下的精纯火属性灵气才会越过洞府的石壁,灌入洞府之内。
她看着这番情景,先将蛾眉紧蹙,细细查看出灵气动向后,那两道蛾眉有快速舒展开来,桃面之上泛出淡淡的笑颜:“是‘冥灵冷焰’的异象,再看这灵气的动向,是父亲筑基成功了!”
随着那灵气奔涌愈发凶猛,她立在这草庐外围亦能感到彻骨的清灼之感,当即不再迟疑,飞身先将身形拉开。
眼看那铺展了小半个山坡的火焰持续灼烧了足有一个多时辰,韩贝芸激动的心绪逐渐被担忧压了下去:“异象延续这般长的时间,莫不是父亲出了什么意外?”
她立身半空,目光远眺过去,想要在这些火焰之中找出洞府的位置,霍然间,只听到在那熊熊烈火之声中透出一声破空的炸裂声响。
旋即她便轻易的找到了那处府门炸裂的洞口,随着这洞口破开,燃遍半山的灵火也如同那些灵气一般,飞速灌入洞口。
当遍山的蓝焰熄灭后,韩贝芸终于有了落足近身的可能,连忙赶至洞府外围,以灵识探入其中,探清内里的身影无恙后,她才长出一口气,又原地落座下来,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内里那名须发糟乱的中年人影终于睁开双目,他随意将手在脸上一抚,野蛮生长了三年的胡须便悉数落下,顶上的长发也尽数归置完好,将双眼之上那倒撇的八字眉露出。
这人整理妥当,旋即起身踏出洞府,手中还不忘随手丢下一道法诀,将那些落满地面的胡须焚净。
看到外面那名着栀色春衫、席地而坐的蛾眉女子后,韩天烨面上不自觉浮出笑颜,温声唤道:“芸儿”
韩贝芸面上终于是彻底露出了笑颜,起身来迎他:“女儿恭贺父亲成就筑基”
“好好”韩天烨很是欢喜,轻声问道:“为父闭关多久,现下局势如何?”
“父亲闭关三年二月,如今乌焰门只等着父亲的消息,此番出了关,估计要动手了。”
“六阳岭那边有什么消息?”
“女儿在这里接收不到太多消息,也不曾听闻余家做出什么动作,倒是听说北炎山的宋平逸身死,宋家贯通了明玉山的回风谷,并隐晦透露了向府中靠拢的意向。”
韩天烨应声,携了韩贝芸的臂膀道:“这倒是个好事情,先回郡城,郡守府也该做些动作了。”
......
数日之后,玉灵后山洞府
“开元,乌焰门动手了!”吴华匆匆的赶到洞府之外,急切敲响洞门喊道:“宋家趁机宣布,北炎山不再隶属余氏。”
符开元手中的符笔笔锋一抖,桌上的符纸登时自燃,他只得将符笔在腰间挂好,开了洞门,疑道:“宋家脱离余氏?”
“不错,乌焰门之兵推入余氏南部辖域,先破开了周家的池昌山,余家的余赤空、余牧青亲自率周、莫、丁、明四族之人阻截。
宋言成趁着两方交战,在北炎山辖域之内四处宣扬,声称宋氏乃是魏国之民,而非余氏之附属,要脱离余家自立。”
符开元思索着道:“北炎山不同于其他诸山,我等都是从余氏手中求得的灵山,必然要为其附属才能立足。
宋家的灵山却是自宋、余之争前便在其手中,直至后来宋家战败才归附余家。如今想要脱离,也算是有几分名分,未必行不通,余家对此可有反应?”
“尚无反应”吴华沉声答道。
符开元听罢踱步几次,肃声道:“宋家有这番动作,背后必然有所底气,前番其占据回风谷地界,将北炎山辖域与郡守府相连,极有可能是从这里取得了联系。
如今乌焰门又起了战事,余氏人手必然短缺,周、莫、丁、明四族之人要随余家去迎战乌焰门,玉灵山与赵、王两家大致要共同应对宋家这边的动作。”
“若只与宋家交手还好,若是再有郡守府的人插手进来,这事情恐怕不好办了”
符开元颔首,取了一枚虎符样式的物件按入吴华手中,安排道:“即刻让台明将调训出来的一千兵卒隐秘调往石渠谷待战,再知会伊晗、羽祽安排人手检验阵法,若是真要动手,还是你我与台明前去,让她两个守山。”
吴华应下之后便去安排诸事,符开元又独自思索着:“虚炎翼虎正在准备突破,若是下山却不能带它,师叔与白熊都是山上底牌,不知这番动静如何,带下山去也最好是不暴露出来。”
思索一阵,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枚小瓶,感受着其上禁制有些松动,顺手又加固起来,低声自语着:
“师尊当初从烂毒蛙妖尸上取得这些毒液,却一直不曾用上。这东西真不愧是筑基妖物的遗留,如今已经从黏液状变成了稀松的毒水,腐蚀之力却不曾减弱半分,也是道好手段。”
加固完这小瓶,他也不再多想,又铺开符纸画起了符箓来。宋家虽然底蕴深厚,现今的实力毕竟没有多少威胁,况且两家交情算的上深厚,就是交手,玉灵山也不必充当助力,却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情。
......
台明自回山之后,便被安排负责练兵之事,因山上对兵道之事所知不多,最终权衡过后,在四个小族内抽调了几个略有些经验的将领。这些人加上台明自己带回的武士,山上先招了千人来练手,如今调教三月时间,只能说勉强足够一用。
他得了手下兵士通报,知晓吴华前来,当即迎出自己的大帐,肃声迎道:“吴兄可是来审视兵事?”
台明在山上一直对符开元恭敬有加,常以属下自居,与吴华等人则没有这么多礼数,都是平辈相交,不过军营之中却不好太过松散。
“非也”吴华面上也十分严肃,郑重道:“元沐刚刚送回来消息,宋言成宣布北炎山辖域要脱离余氏自立,我得了山长指示,遣你先带兵压入石渠谷,以备万一”
台明听罢,面色一变:“吴兄可带了兵符来?”
兵事调动不比寻常,自然不能大意以待,吴华亦赶忙取了兵符与他:“也是怪我方才一时心急,竟忘了予你取出。”
台明验过虎符,这才答道:“既如此,我即刻整饬兵士拔营。”
吴华颔首,又取了些符开元画出的符箓,交到他手中道:“先前为了消除石渠谷与邰炎山之间的仇恨,特派了祝采怡去石渠谷坐镇,如今还不曾调回山上。
你一路过去,将邰炎山、石渠谷之兵也都整合起来,两处兵马皆由你指挥。这些符箓是山长让我转交给你,若是遇上战事,尽力护着她些,危机时则以保全你们两个为先。”
“我记下了,劳烦吴兄待明谢过山长。”
吴华轻轻颔首,又飞回山上见了白伊晗与李羽祽,‘竹溪雨落阵’一直由她们两个来负责看护,吴华半分也不曾插手过。
这番见了面,与两人讲清消息及安排,白伊晗为首应下这事,送走吴华,她清点了灵石,与李羽祽一同检视山上的十二枚阵旗。
巡视一圈,确保无恙后她一直等到夜色沉下来,这才独自驾气落在后山洞府之外。
符开元早停了画符,此时正持着‘枯荣生发’的玉简参悟,这法诀他已经掌握了七八成,估计再有数月时光便能练成。
看着白伊晗踏入洞中,他收了玉简,温声问道:“阵法如何?”
“一切安好,无需忧患。”
“这便好,近几日或许还要下山去,师叔与翼虎都在闭关,白熊我要随身带上,山上防务还要落在你和羽祽的肩上。”
白伊晗应声颔首,在他侧身落座,对这事情并不太担心,只是面上纠结犹豫,似乎还有些心事要讲,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符开元看她神情扭捏,眼珠一转,想了近日的事情,试探问道:“可是腹中有了动静?”
白伊晗听着这话,脸色唰的红了起来,低低颔首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