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魑魅魍魉喧嚣之中,忽闻一阵琴音凝集成漩,狂卷在火海之中,洗礼过后,火势渐弱,一白影兀的从火海飘忽而来。
此人便是嵇康。
一袭白衣、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唯有双眼清明,仿佛要窥视人心,再一看,满眼的毫不在意,懒懒散散。抱着一把玄黑瑶琴,掩不住精光照人,气格凌云。一曲半醉,酣歌高眠,群乌乍散。想不到这幽冥鬼界竟还有这么个自由懒散,却又清新脱俗的鬼帝。
嵇康:“何人如此喧哗啊。郁垒也来了。”
嵇康凝望眼前之人,身重数处伤口,却挡不住霸气侧漏的凶悍修为。剑眉英眼的一张桀骜不驯英俊脸庞在这阴森森的鬼界当真是光彩夺目照人了。
嵇康:“活人?!居然闯得进我鬼界。”
郁的:“他是以后的神荼!”
嵇康:“神荼几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这是下一任鬼帝神荼?”
郁垒:“正是!不过尚未成鬼。”
嵇康:“难怪一个大活人就把你们两个打得气喘吁吁的……”
花子归:“你们在啰嗦什么!我没这闲工夫听你们瞎扯!你就是嵇康的话,我只问你,所夺魂魄置于何处!?”
嵇康:“夺谁的魂魄,与你何干!?”
花子归:“哼!堂堂一方鬼帝,居然也夺人魂魄!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嵇康:“那就等你有机会再说!既然尚未成鬼,我来度你为鬼!”
嵇康一手抱琴,一手抚上琴弦,层层白光在瑶琴上环绕。花子归似受到某种奇妙的感应一般,立马知道音律如利刃出鞘般横扫过来,事先跃起,躲过一劫。
花子归:“你居然用他人魂魄养一把琴!!!”
嵇康:“眼光不错嘛。”
花子归快气炸了,自己虔诚奉供的神明居然被他人如此亵渎,看他不把这鬼界给毁了。
花子归掌心一拖,鬼界大火又卷土重来,比方才更甚。希灵剑挥出,山崩地裂,飞沙走石,滚滚游魂,悉数尽毁。
嵇康猛拨琴弦,道道鬼气直朝花子归扫去,周乞挥起板斧砍将过来,郁垒挥舞着蛇鞭而来,飞舞在郁垒身边的银环蛇恶狠狠的吐着蛇信子也似要将毒液咬进花子归的身体一样,蛇珠子尽是毛骨悚然寒光。
花子归一挥掌,一道冰墙格挡在上方,周乞一个板斧下来就把冰墙击破。
三鬼合力围剿花子归,且都不是等闲之辈,花子归这下可有得一番蛮斗了。
且说此时的桃都镇,天虽已大亮,但是凄惨之声响彻云霄,逃窜鬼域的游魂疯狂在人间肆虐。
夏星驰,奚采俊自是比不上花子归,收拾这些鬼魂都要好一阵蛮缠厮斗。
桃都镇的百姓尽数染上鼠疫,病情之恶化迅猛,顷刻之间便是伤亡惨重,血光冲天。
好在奚采俊乃奚仲国后人,与普通百姓大不相同,即便与之鼠妖游魂恶斗也染不上。夏星驰虽不是奚仲国后人,但是自己不知跟奚采俊同床共枕多少个日日夜夜,更是不知殢云尤雨多少次。生活在鬼市蜃楼之中,身上早就从里到外浸透出奚采俊的气息,自然鼠疫在夏星驰身上也不起作用。
但两人修为并不算十分突出的,甚至江湖流传的武力排行榜,两人都排不上名次,所以少不了要斗上一场,估计斗上这一场,那排行榜上说不准就有两人名字了。
屋外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何其惨烈,屋内,白之华还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睡觉,未曾醒来。
临近午后,这些逃出生天的游魂才被斩杀殆尽。夏星驰,奚采俊两人气喘吁吁的相携着重回地面。
繁华的长街上已经惨不忍睹,瘟疫至死的百姓留出一条血河,奄奄一息的亦是满身化脓。苟活的一见到夏星驰,奚采俊纷纷跪了过来。
“道人!救命啊!……”
“仙人!赐我颗仙丹吧!……”
夏星驰:“采俊,这鼠疫可有治疗之法?”
无数双绝望的眼睛齐齐盯向奚采俊。奚采俊不吭声了。
“怎么会没有!你们不是仙人吗!”
“为什么你们会没事!”
“是啊!为什么你们会没事!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
长街之上尽是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撕裂惨叫。
“你们是要不管大家的生死了么!”
“他们身上一定有仙丹!一定有!”
夏星驰,奚采俊心里一怔,没等反应过来,中了鼠疫的人就已经疯狂的扑上来搜身了。这些都是无辜老百姓,两人自然不敢出手打伤,只得连连后退,却依然是被数双起了水泡的手扒拉着。一股恶臭直面扑鼻,奚采俊差点没呕出来。
突然一只手不慎拉到奚采俊的儒带,儒巾瞬间被扯掉,额心那第三只眼睛赫赫出现,众人一见,吓得魂飞魄散,屁股尿流的从奚采俊周身逃离。
“妖怪啊!妖怪啊!……”
奚采俊看向夏星驰,夏星驰周身讨药的百姓也被吓到了,见奚采俊朝夏星驰走来,也接二连三的作鸟兽散。
“妖怪啊!妖怪啊!……”
夏星驰:“说谁是妖怪么!”
奚采俊:“星驰,算了,他们也是可怜之人。”
夏星驰拉过奚采俊的手,悉心呵护,精心维护他那颗善良又自卑的心。奚采俊最不爱被人误会是妖怪了,所以才会整天戴着儒巾,还压得老低,平时更是不怎么出鬼楼,生怕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夏星驰才会这般生气,恨不得挑了这些人的舌头。
夏星驰:“采俊,你没事吧。”
奚采俊:“我没事。我们快去看师傅吧,不知道希灵君催眠术支撑多久。”
夏星驰:“哦,对!师傅!快走!”
两人心急火燎朝客栈赶去。
白之华身心舒展,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花子归一样。一个侧身,想要抱紧花子归,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却扑了个空。
白之华:“上陌。”
白之华轻唤了一声,带着几分柔软几分甜蜜,慵懒的抬起眼睑。却突然被倒在房门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给登时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