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放在被子里的指尖抠着床单。
秦墨寒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垂着眸,却能感觉到秦墨寒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没有恨意,没有嫌恶,是一种很复杂,让她说不出的感觉。
“乔染。”
就在这时,秦墨寒开了口,叫了声她的名字。
乔染抬眸看向他,咬着唇内的肉。
“有恨过我么?”
就这一句话,乔染眼圈忽然一红。
她快速的低下头,轻声说,“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就当是还你当初的恩情了。”
“除去恩情呢,恨不恨?”
“你说呢?”
乔染反问,自嘲的一笑,“大概没有人会大度到,冤枉的坐了五年牢,过了五年生不如死的生活,还能无动于衷吧。”
秦墨寒抿了下唇。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你怀孕了呢?”
乔染猛地抬头看向他,身子剧烈的一颤。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秦墨寒漆黑的眸子直视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怀孕了。”
“不可能!”
乔染有些激动,眼泪汇聚在眼眶,“我怎么可能会怀孕,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抬手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往外跑,秦墨寒却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了些力道,“你冷静些。”
“你要我怎么冷静!”
乔染大吼。
她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身子抖的厉害,看向秦墨寒的眸子涌起恨意,“我不要怀孕,我不要怀你的孩子,我不要!”
“是不是医生弄错了?你把医生找来!”
“还是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想我打掉这个孩子,可以啊,我现在就可以打,成全你!”
秦墨寒眸子沉了沉,“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乔染大力的挣扎着,一边哭一边大吼。
她才不要怀秦墨寒的孩子!
一个温温就够了,她不想再生出一个来受罪!
她承受不起!
“我没有说要你打掉孩子。”
秦墨寒按住她的手,直视着她语气低沉。
乔染睁大眼睛瞪着他,“那你想做什么?你要这个孩子做什么!你恨我,你想报复我,你冲我来啊,能不能不要再祸害无辜的生命了,你是不是要我把这条命赔给叶暖?好啊,我赔,我赔!”
乔染喊的凄厉撕心。
病房附近值班的护士,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激烈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沈彦曾嘱咐过她,病人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她见乔染这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连忙按下呼叫铃叫沈彦过来,然后回药房推来药车。
沈彦有想过乔染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没想到她会这般的不接受。
他到病房的时候,乔染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拉扯的拔了下来,手背上流了好多的血,可她还死死的瞪着秦墨寒,一边疯狂的流着泪。
秦墨寒则阴沉着一张脸,将人按在床上,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镇定剂。”
沈彦连忙开口。
想到乔染怀孕,便只用了一半的药量。
乔染整个人忽然弱了下来,一半的药量病不能使人昏迷,她身体无力的躺在床上,人确实有意识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着。
“我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过来,看见我妈咪这样,你开心了吗!”
乔温急红了眼,跑过去救一口要在秦墨寒的手臂上,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秦墨寒皱眉闷哼一声,也没推开他。
沈彦让护士给乔染包扎下手,检查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走到秦墨寒面前将乔温分开。
看着秦墨寒渗出血的手臂,眉头轻皱。
“等下你记得找我打个针,不及时处理,会引起病变的。”
沈彦说。
秦墨寒道,“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她说。”
“你走!你不要再和我妈咪说话了!”
乔温挣扎着朝他吼。
沈彦夹住乔温,点了点头,将他带离了病房,将房门关上。
病房里,又只剩下秦墨寒和乔染两个人。
有了镇定剂的作用,乔染的情绪也控制了一些,她似是不愿意看秦墨寒,闭着眼睛无声的流着泪。
秦墨寒则坐在床边,握住她刚被包扎好的手。
乔染以前的手指白皙又纤细,她总说自己以后要靠这双手吃饭,手是学艺术的人最珍贵的,等以后赚大钱了,还要给这双手上一份巨额保险。
她平时也很爱惜自己的手,哪怕做饭,也很少会让手沾水,更别提洗碗之类的了。
然而这双手,手指却比以前粗了很多,手心和指肚也比之前粗糙了不少。
进监狱的人,都会劳改。
每个人都会给分配工作,完不成或者偷懒,就要被计分。
乔染有一段时间,就是靠着没日没夜的劳作,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她想把自己变成个机器,这样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秦墨寒眸光深了深,开了口。
“五年前的事,我已经在派人重新查了,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会给你交代和补偿。”
乔染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她想开口说不用了,给她再多的补偿,也弥补不了她这五年所受过的非人折磨,也比不过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想动下嘴巴都不行。
她也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她讨厌秦墨寒的触碰。
“还有件事,我们并没有离婚,从法律上说,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秦墨寒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乔染会很开心,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乔染流的更加汹涌的眼泪。
她知道两个人没有离婚。
薛宝宝已经全都告诉她了。
可没离婚又如何,和离了有区别么。
况且这婚姻,本来就是假的,是她当初恬不知耻,哪怕是假的也喜欢沉迷其中。
她爱的那么卑微,那么容易满足。
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这个孩子,我会负责,等你出院,就去我那住吧。”
秦墨寒说道。
他已经在很妥协的和乔染说话了。
也不知怎的,知道乔染怀孕的那一刻,他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想将这个孩子打掉,而是想把他留下来,甚至还有几分欣喜。
不!
我不去!
乔染内心大喊,可她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冰冷的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乔染心里却越发的悲哀绝望。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她和秦墨寒之间的不幸产物。
她绝对不会生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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