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玥坐在窗口,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穿着新衣的小孩子,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跑来跑去。响彻天的炮仗声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断过。家家户户的门上贴上了新的门神,挂满红灯笼。
整个燕京,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如兰推开房门,进到卧室里,笑说:“小姐,今晚你就抱着这个暖炉守夜吧。不然晚上气温降下来了,还不冷到你?”
苏玖玥颔首,接过暖炉问:“兄长与夫君呢?”
“大公子在自己房间休息呢,姑爷他托人来说过了,今晚会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
把手炉给了苏玖玥后,如兰就退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霞落进苏玖玥的屋里,为寝室披上层淡淡的金沙,如梦似幻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漂亮。
苏玖玥的寝室不似其他闺阁女子的寝室,她的房间里竟然摆放着一些兵器,不过都是精致小巧的物件,不太占地方,苏玖玥索性也不管,不然万一叫人搬走,还让人起疑。
苏玖玥起身,手指划过那些兵器,冰冷的触感瞬间就传遍她的全身。苏玖玥缩卷起手指,又移步到书桌前。
这个书桌,苏玖玥刚醒过来时,便随意的翻过几次,都是一些兵书或者文学史册,枯燥乏味的很,苏玖玥不喜这些东西,也就从来不碰。
许是因为无聊,苏玖玥坐在桌子的边缘,开始慢慢的翻着一本史册。
那本史册是记录周国历史的,里面也有一些杂文奇事。
不过令苏玖玥惊讶的是,周国建国才不到三十年。
应该说,现在大陆上的四个国家,建国都不过几十年。
根据历史书上看,原本这个大陆是由萧国统一了一百多年,历经十多位君王。只是后来的最后几位君王,作风极端,行径残暴,惹得萧国民不聊生,常年暴乱。
到了最后一名君王,萧国已经是强弩之弓,再加上那位君王行为暴戾,宠信奸臣,加快了萧国的灭亡,随后周国、楚国、齐国、晋国四国瓜分了萧国。
苏玖玥看的入迷,一时不查,太阳已经下山,屋子都没有多少亮光。
苏玖玥揉了揉眼睛,书本上的字已经看的不太清楚,她跳下桌子,想去点起烛火,继续看书。
然而,她因为坐久了桌子,刚落到地面上,膝盖到小腿处一麻,矮身差点跪在地上,手上也没多少力气,书本就那么掉落在地。
苏玖玥扶着桌子,揉了揉膝盖,须臾,才缓缓恢复了知觉。
她先去桌子上,把烛火点亮,随后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
“咦……“苏玖玥弯腰捡书时,突然看见书桌下有一本书。
那书被压在桌子下,隐在最里面,书桌下面很黑,又是背光,这本书,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苏玖玥矮身钻进书桌里,握住书的边缘,使劲的一拉,桌子晃了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苏玖玥爬出书桌,坐到点着烛火的桌子前,缓缓翻开那本书。
那本书的外壳上什么都没有写,里面用一张张的偏黄色纸张缝订起来。
苏玖玥随意的翻了一下,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想来是被放在阴处太久,整本书已经染上了湿气。
苏玖玥把书放到桌子上,轻轻翻开第一页,就见黄纸黑墨的写着四个大字,“每日记事”。
苏玖玥见此,顿时有些激动和兴奇,原是自己失忆前所写的记事。她一直对自己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感到好奇,这本记事,说不准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翻到第二页时,苏玖玥就看见几行小字。
“今日是元启十八年,七月一日,晴。教书先生说我没有什么耐性,让我每天写一篇文章,记录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今天是我写的第一天,但我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元启十八年,七月二日,晴。今天的教学非常枯燥,回家后与朋友一起踢了毽子,很累,但是也很有趣。”
“元启十八年,七月三日,晴。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大太阳了,好热啊。做什么都没兴趣,索性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
苏玖玥认真的看着记事,从记事上看,她以前是一个有心调皮,爱玩,有好奇心又闲不住的人,也有好多交好的朋友。
苏玖玥轻轻颦起眉头,这记事怎么跟自己所了解到的以前的自己,这么不相符?她一直认为以前的自己,高冷,成熟,不合群。
这个记事上的天真纨绔少女是怎么回事?
苏玖玥又跳着看了几页,发现里面的记事,也体现了自己以前是个天真少女的事实,就越发不解了。
“不对啊……难道是我想错了?”
苏玖玥直接把日记翻到最后几页。
“天启二十年,二月七日,阴。我偷偷听到大夫与父亲说,兄长的腿废了。明明兄长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但父亲却说兄长是个废物,我好伤心啊。
父亲为何这样?”
苏玖玥猛地心中一跳,连忙往后翻了一页。
“天启二十年,二月十二日,阴雨。今天哥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虽然不是对我,但是我依旧好害怕。
总觉得最近的哥哥变了个人。”
苏玖玥发现,后来的记事,不再是一天一篇,而是隔了很久,才会有一篇。
不再是记录自己的日常,更像是记录重要的事情。
“天启二十年,四月十日,晴。新来的夫子带来的男孩子,我不喜欢。太过于害羞腼腆,一点都不英勇。”
“天启二十年,四月二十三日,阴。兄长一次又一次的忽视我,感觉我们快变得陌生人了,可我却无能为力。”
“天启二十年,五月十日,阴。那个男孩子终于没来一天到晚跟在我身后管着我了。听说他病了,不来最好,那样就不会传染到我了。”
“天启二十年,六月四日,晴。夫子和那个男孩子走了,我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就应该这样,独自一人。
反正我生来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