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玥、如兰与倚月三人走了一刻钟后,终于到了正堂。而正堂的下人们一见苏玖玥,便纷纷朝她看来,目光中全是鄙夷、厌恶、嘲讽……总之,挑不出半点好的。
“小姐……”如兰也发现不对劲,云府的下人往日里虽然说不上多么喜欢自家小姐吧,但也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哪能用这种目光看苏玖玥啊。
苏玖玥摆摆手,颇为无所谓地说:“哎……如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忧。”
如兰见苏玖玥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也松了几分,点点头。
倚月看着死到临头依旧大言不惭的苏玖玥,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倚月!”苏玖玥看着正堂的大门,突然扬声说:“你说……我今晚必定会逢凶化吉的,对吧?”
突然被点名的倚月先是一愣,听着苏玖玥不知所云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夫人,夫人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那就借倚月吉言喽,走吧。”话毕,苏玖玥抬腿便向大堂走去。
大堂内,云老爷子与云老夫人端坐在上位,平日里本就是严肃的脸更加严如霜雪,特别是云老爷子,一双略微浑浊的眼中有滚滚的滔天怒火。而云家其余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但毫无疑问的,就是没有丝毫喜悦。
苏玖玥踏进大堂,忽略了齐齐盯着自己看的堂内之人,目光只盯着趴在地面上的男人。白色的衣袍上片片鲜血触目惊心,微湿的头发遮住他的半边脸,那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如死人一般僵硬着,只能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窥见一丝活人的气息。
收回目光,苏玖玥规矩行过礼后,环顾了四周一圈,笑着问:“不知各位长辈……今天是要闹哪出啊?”
“嘭——”云老爷子猛地拍了下桌子,力气大的把杯盏震的直晃,杯盏里面的茶水都撒落了些许出来,可见其的怒气。
“苏玖玥,没想你一个堂堂将军府嫡女,竟然会做出在外包养小倌的事,简直……简直就是丢人现眼、淫贱无耻!”云老爷子瞪着苏玖玥怒骂!
云卿芷一挥手帕,轻嘲出声,“哎呦父亲,这骨子里放荡可跟出生没关系。而且啊,苏玖玥本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自小没人教养她,她长成这副放荡的性子,也实属正常。”
“卿芷!”云沐晴皱眉道:“虽然玖玥犯了错,但是你像这般说她,终究是过分了些。”
云卿芷翻过一个白眼,“都包养小倌了,这可不是犯了一个错这么随便了。也是看在她父亲是将军的份上,放在寻常人家里,早就浸猪笼了,哪还给她活到现在啊。”
云沐晴转眸看向苏玖玥,犹豫出声,“玖玥,你看……”
苏玖玥挑挑眉梢,姿态悠然,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刚进大堂,就被你们轮番羞辱个遍。”侧首看向云卿芷,淡然的眼底也冷了下来,苏玖玥抬高了声说:“三姑姑,你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所以长成一副放荡模样。不过我向来觉得,你有娘生有娘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两非要分个胜负的话,不过是半斤的八两罢了。”
其实她本不想与云卿芷多加争论,因为无论是输是赢,都并没有多少意义,云卿芷也不会对她改观,何必多费口舌。只是,云卿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她的的母亲。
虽然苏玖玥失了记忆,但是她偶然试探出,她母亲是在生产她的时候,难产而死。但她当时本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当产婆问她保大还是保小时,她却毅然说了保小。而苏玖玥出生时,苏将军正在战场杀敌,最后产婆听了苏玖玥母亲的话,保住了苏玖玥,而她的母亲就带着对苏玖玥的祝福,撒手人寰。
所以,要是她的母亲在天之灵,听到云卿芷的这番话,都是因为自己,苏玖玥如今才能让人欺负了去,是该有多伤心呢?
“你放肆!”云卿芷抬手指着苏玖玥,旋即又放下手,嘲讽说:“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好,我来让你死个明白!”
云卿芷起身走到季落然身边蹲下,伸手扯过季落然的头发,把他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见到季落然的脸的全貌时,苏玖玥颦了颦眉头,眯起了眼睛,眸光中闪过点点愧疚。
男子消瘦的脸上是道道细长的伤痕,有些血已经凝固在他的脸上,有些还透过他的伤痕,不断的缓缓的流淌着。苏玖玥凝眸看着他从左脸颊一直贯穿到鼻翼的已经皮开肉绽,看起来狰狞无比的伤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季落然这张脸,已经毁了。
云卿芷看着苏玖玥沉下来的脸色,脸上的轻蔑又重了几分,“呦,瞧瞧瞧,她还心疼上了!”云卿芷紧紧拽着季落然的发,把他的脸扳向苏玖玥道:“苏玖玥,你给我看仔细了。这季落然本就是怡红院的当红小倌,只是平日里他装模作样的不露脸,靠躲在一个帘子后贩卖才艺为生。就在几个月前,他被一个慕名买家花重金买走。苏玖玥……你猜猜那个慕名买家,是谁?”
苏玖玥垂了垂眼皮,说实话,他与季落然之间的故事,她并不清楚。按照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来看,知道她包养了季落然的只有苏衍一人,甚至于苏将军与如兰都不知道。苏衍不似如兰,心思单纯,如果她去试探苏衍,苏衍定会起疑。所以苏玖玥一直也没问关于季落然的事,自然了,她除了知道自己包养了季落然,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
苏玖玥摸了摸鼻子,清脆的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找了一个被你打的半死不残的男人来,就想污蔑我?指不定人家是被你屈打成招呢。啧啧啧,五姑姑,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好生生的一个人就被你给毁掉了。”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伶牙俐齿呢?”云卿芷放开季落然的头发,扬声说:“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把证人给我带上来!”
苏玖玥看着踉跄着步伐被人推搡入门的三人,心里“哽磴”一下,看来今日想虎口脱险,有些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