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安慰黄里昂,可黄里昂却先一步对我说:
“你不用想着怎么用亲情这两个字来压我了,这两个字在我心里也就只是两个字那么简单,从来没见过的老妈,至于老爸……呵,不想提了。其实我刚刚也想了想,他倒不如光把我一个人弄死,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世界,他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我心里其实有一大堆骂他的话,可是听他说了这么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王八蛋,你觉得你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黄里昂或许是没又想到我会问他这么一句话,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回答出来,我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说:
“这个世界上的颜色,是数不清的,我曾经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颜色,我有爱我的家人,我有可爱的朋友,我有喜欢做的事,我感觉我被一切美好包围着,我感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到处都是温暖,随处都是爱。”
黄里昂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笑了一下继续说:
“可是三年前,我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黑色,暗无天日的感觉,三个月,我的世界黑暗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以为我可以再一次体验这个世界的五彩斑斓,可是谁知道,我曾经最爱的世界,却夺走了我心里最美的颜色。直到前几天,我才把曾经的彩色寻了回来。”
突然,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晃了晃,我转头诧异地看着黄里昂,把他的手拍开:
“你干嘛?”
黄里昂盯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之前是个瞎子吗?”
我%……&&*¥@#忍住,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病人,我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深呼吸,不生气。
“我说的色彩不是你眼睛看的这些红黄蓝绿三原色好吗?我说的是你记忆中的那些小美好,小悲欢,那些不经意间一些小事,但是可以让你记一辈子的事,这些事就是你生命中的色彩。欢快地事就是明亮的颜色,悲伤的事就是暗淡的颜色,所有的颜色加起来,就是你的人生,一个色彩丰富的人生。”
本以为黄里昂会有所感触,可是……他却把手伸向了窗台上的一盆花,这盆花上开了一朵花,黄里昂毫不犹豫地……把这朵花揪了下来,还递到我面前晃了晃说:
“你说了一大堆,你猜我听懂了没,再说了啊,不是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是五彩斑斓的,就像这朵花,十分钟前它的人生……不对,花生,听着也怪怪的,就这么个意思啊,十分钟前,它的这一生还是鲜亮的红色,但是就在我揪下它的那一瞬间开始,它以后都不会再有颜色了,我也一样,长到这么大,什么叫做五颜六色,五彩斑斓,我都不知道,我也懒得回想,为了回想那么一点点彩色而回想起一大片的黑色,划不来。”
突然,门响了,黄里昂淡定的把手里的那支花递到我的手上,还说了一句:
“就当是你安慰我的谢礼,不客气。”
“我真的是谢谢你了。”我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就看黄里昂又钻回被窝里去了,我手里还拿着这朵花,重点是,这朵花是这盆花里唯一的一朵花。
慌忙中,我把这朵花,放进了我的口兜里,只希望这里的小护士因忙而不注意这里的小瑕疵吧。门打开了,来的不是小护士,而是邢珊和雒阿姨,看样子是她们聊完了。
邢珊来到我旁边对我说:
“走吧,这一天了也没好好吃点啥,咱俩先出去吃点呗。”
她不说我还没感觉出来,她这一说,我的这个肚子立马就感觉要起义了,饿意瞬间来袭,雒阿姨从包里抽出来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我俩说:
“就是,今天多亏你们了,这么辛苦的,我这现金也不多,请你俩也吃不了啥好的,就这些你们先凑活着吃点,等他们稳定了,阿姨再请你们吃大餐。”
“不用,阿姨,我俩就随便出去吃点就成了,不用你破费的,这我俩自愿的,说什么谢谢啊。”
我话音刚落。还不等雒阿姨说话,就听床上的黄里昂幽幽地声音传来:
“给钱都不要,傻了吧唧的。”
我刚想反驳,邢珊伸手接过了钱,对雒阿姨说了一声谢谢,拉着我就出了病房的门了,出了门,邢珊松开我说:
“想想吃啥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心里也默默地问着自己,可是头脑风暴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邢珊看我犹豫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她二话不说,拉我去了一家快餐店,这里面啥都有,选择多,我是饿了,但也不知道想吃啥,就点了和邢珊一样的。
等餐的这段时间,我俩坐在座位上,我问邢珊,她和雒阿姨出去了那么长时间都在聊什么,邢珊喝了口水说:
“其实也没聊什么,就是听雒阿姨讲黄里昂家里的一些事罢了,说黄里昂是这个家庭的牺牲品,说黄里昂其实也很可怜,就这些,你呢?我看他醒了,你们有聊什么吗?”
说到这个,我笑了,我对邢珊说:
“我们聊了什么啊,我们聊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颜色,又聊了这些颜色,代表着什么,以及……这些颜色在我们的生命中停留了多久,以前多久,现在还在不在,未来……还会不会存在。”
邢珊听完抠了抠脑门,脸上写满了问号,她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对我说:
“不是吧,你们聊得这么深刻吗?不,重点是你和黄里昂聊得这么深刻,你确定他的嘴里能给你吐出来象牙吗?”
象牙?黄里昂确实是没给我吐出来,他只是把他心里的想法告诉我了而已,他把对这个世界,对他爸爸的所有偏见,意见告诉我了而已。
“是啊,我跟他说了那么多,究竟是指望他跟我说什么好话呢?”
他不坏,只是他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一个让他无暇顾及除他以外任何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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