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说老妈啊,您从回家到现在,脚底下就没停过,沙发上是安了电门了吗?让您坐一会儿就这么难吗?”
老妈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客厅走来走去,晃的我头晕,好不容易逮着空儿吐槽了两句,谁知老妈立马停了下来,瞪了我一眼说:
“还不都是你,为啥不能等你夏阿姨彻底出院了再说,我每天守在那里就是怕周明光突然袭击,你可好,主动给敌人递请柬啊,现在医院就你夏阿姨一个人,再出事怎么办!”
我起身把妈妈拉到沙发前把她摁到沙发上,一脸认真地对她说:
“妈,我这么做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小孟孟梦魇症根源就在周明光和夏阿姨身上,这么小个孩子,您还想让他再承受这些多久呢,我知道每个孩子都应该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成长,但是如果这个家庭不温暖,那小孩子承受的事更加恐怖的心理负担,信我一次,好不好……”
妈妈看了我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刚要张嘴说什么,我的手机就响了,我冲着妈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挂了电话,我对一旁竖着耳朵的老妈说:
“行了,是医院打来的,我之前跟护士站的护士姐姐说了,要是有人来找夏阿姨,请她们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走吧,咱们俩去听墙根儿啊~”
老妈先是一愣,然后风一样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我无语的瞥了她一眼,跟她一起出了门。
到了医院,离病房老远的时候,老妈就拉着我开始用脚后跟走路,此时此刻我觉得我俩在别人眼里一定是走错了科室挂错了号。
“你怎么来了,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赶紧走,不然我就按铃了。”
“小优……我……想来看看你……”
“那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从门外听,夏阿姨的语气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我和妈妈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把耳朵贴在了病房的门缝上。
“小优,我真的……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也是真心来求你原谅的。还有这个,你不是以前跟我说过,一直想要一条项链吗,我给你买了,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周明光在说完了这段话后,屋内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老妈疑惑地看着我,我也要摇头,然后就听见了一声轻笑声:
“呵,明光,你真的不觉得很讽刺吗?我当时说我喜欢,是因为你看到店里一个客人带着项链说好看,所以我才说我也喜欢,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也想要你喜欢我,可是你当时只回答了我两个字:‘浪费’,不过我还是很欣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件事。”
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又过了许久。
“小优,我真的错了,我是混蛋,我可恨,我无耻,我嫉妒心强,可是我是真的爱你的啊……”
“你也说了你是混蛋,你可恨,你无耻,那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吗?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去伺候一个混蛋呢?我难道就活该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听得出来,夏阿姨生气了,我小声对妈妈说:
“夏阿姨也会高嗓门说话啊。”
妈妈瞪了我一眼,同样小声说:
“废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要是早点硬气起来,也不至于受这罪。”
我笑着点点头,继续和妈妈扒门缝……
“周明光,我不是你的奴隶,我在娘家的时候,何曾有人这般待过我,就因为你是我看中的人,就因为你是我儿子的父亲,我认了也忍了,可是你是否也把我当做你的妻子看待过,刚嫁给你的时候,我不会做饭,为了你我可以学,你失业了心情不好,我到处借钱开了这个小店子,希望你能有点事做心情能好一点,可是你呢,天天烂酒,喝点酒就找我撒气,周明光,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以至于你要这么报复我!”
夏阿姨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她积攒了多年的委屈也在慢慢地爆发出来:
“小优,我每次控制不住自己喝酒,我看着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我看到你和那些客人有说有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我……真的是因为太爱你了……”
“你不要再拿爱来绑架我!你配谈爱吗!当初我何曾不是因为爱你才嫁给了你,但是你给过我同等的爱吗?你这样的爱……我受不起,放过我……好吗?”
“小优,我是孟孟的爸爸啊,为了他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就是为了孟孟,才下定决心的,宝贝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你知道吗?但是宝贝从来没有说过,你知道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我有多难受吗?你是他爸爸,你为了他做过什么呢?他几年级了?他洗澡的时候喜欢玩什么?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听什么故事?他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吗?你只知道哪个度数的酒精能满足你内心的那一点空虚吧。”
我疑惑地看了看妈妈,夏阿姨是怎么知道小孟孟做噩梦的,妈妈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把食指放在嘴唇边上,示意我不要说话继续听。
“我……”
“周明光,你不用再说了,家庭不是靠我一个人就能维持下去的,现在的我也撑不下去了,咱们互相放手吧。”
老妈听到这,突然站直了身子,转身就要离开,我看了看病房里,便小跑着追了出去。
“妈……妈你等等我。”追上老妈,拉着她的胳膊问道:
“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不在听一会儿了?”
妈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前走,我看着妈妈泛红的眼眶,也乖乖地闭上了想要说什么的嘴。
妈妈找了一家饭店,进去点了一点比较清淡的饭菜,拎着饭菜,妈妈的脚步快了起来,等我和妈妈再一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夏阿姨一个人了。
妈妈顿了一下,然后换上了中午离开时明朗的表情,夏阿姨也笑着对妈妈说:
“姐,怎么样,家里没事吧?”
妈妈把饭菜放在饭盒里,说:
“没事,就是物业检查而已,这小崽子小题大做,啥也不懂。”说着老妈还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撅了噘嘴,她继续说:
“对了,我没你家的钥匙,就没去你家,你把钥匙给我,赶明儿我也让他们去看看你那。”
夏阿姨喝了口粥,淡淡地说:
“不用了,明天我就可以回去了。”
“啊?哦好……”妈妈楞了一下,随后释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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