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心中的囚笼,就到今天为止了......”罗毅苦笑着说道,“小璃月,你心中有什么牵挂与执念?”罗毅这时转头看向南宫璃月,勉强地笑着问道。
“我啊?......”南宫璃月收了啜泣,思考了一会说,“我心中想着父皇、母后、九歌哥哥,还有......”
“还有什么?”炎姬抢着问道。
南宫璃月抬起头看了看罗毅与炎姬,又低下头去说:“还有炎姬姐姐和罗毅哥哥......”
“哈哈,我看只有你罗毅哥哥吧?我倒沾了主人的光了。”炎姬说完,捂着嘴轻笑。
“没有......没有......姐姐莫取笑璃月。”南宫璃月被她一说,俏脸一红,慌忙摆着手解释。
“好啦,妖族最懂人的心意,你的心,姐姐明白的。”炎姬笑完,恢复了那份温柔,抬手摸着南宫璃月的脑袋,柔声说道。
“那你们呢?璃月心中,只有这些牵挂,没有太多执念,人活着,简简单单一点不好吗?”南宫璃月十分受用这份温柔,歪着脑袋反问。
罗毅与炎姬听完,互相望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
“越是活得久了,心中的牵挂与执念反而会越多,炎姬活了近五百年了,太久远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前半生都是恐惧与杀戮,血炎兽族群只认可力量没有丝毫亲情可言,一路走来,炎姬不知生吞了多少生灵,也不乏同族同宗,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我的许多血缘至亲!太多了,炎姬不记得了......”炎姬说到这里,开始凄凄掉着眼泪,只见她拂起衣袖抹了抹鼻涕与眼泪,继续说道,“那时候,炎姬不知道什么是牵挂,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活着,要让所有曾欺凌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所以炎姬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成为血炎兽族的王!让整个血炎山脉都臣服于我的脚下......”她说到这里,眼中放着狠光,声调也拉高了许多。
“炎姬做到了,本以为那些能令我快乐,炎姬确实也快乐了一段时间......可之后,炎姬开始感到很空虚,深深得寂寞,虽被万千族人簇拥,但炎姬依然感觉是永无止尽得寂寞!那是修炼成妖以后的事了,虽可幻化成人,但心中也仅限于此,没有更多的情感了。”
此时罗毅伸出一只手来,将炎姬轻轻拥在怀中,伸出另一只手,抚慰着她的软背。那是来自心中血祭羁绊的感同身受,罗毅明白她的一切过往。
“可后来,炎姬被主人打败了,主人饶过了我的性命,炎姬心中在那个时候,忽然有着极其强烈的使命感,心中不停有个声音在告诉炎姬要跟着眼前这个人族,那声音告诉炎姬,他能帮我解脱。”炎姬说着从罗毅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罗毅说道。
“随后,炎姬发现,他的心中比炎姬痛苦百倍万倍,那个声音又告诉炎姬,要帮他承担一半的痛苦,于是炎姬做了......好苦啊!!但......炎姬很高兴......”说到这里,炎姬又将头靠在罗毅的肩膀上。
“炎姬分担了主人一半的痛苦,和全部的记忆,虽很苦,但也很甜蜜,因为那是有血有肉的人生啊......一个比任何人都要精彩的人生啊......在那个时候,炎姬发现,自己也拥有了更多的情感,会哭了,炎姬活了五百年从未哭过,任谁将炎姬踩在脚下**折磨,炎姬都不曾哭过,可今天炎姬会哭了......”说着她又埋在罗毅的怀里大声地哭着,把所有的眼泪与鼻涕都蹭在了罗毅的身上。
罗毅抬手轻轻抚着炎姬的背脊,同样自己眼中也泛起了许多泪花,但那些泪珠只是在眼中打转,模糊了双眼,却不曾流淌下来。
哭了一阵,炎姬继续说道:“炎姬不是伤心难过地哭,炎姬是高兴......高兴自己没有浑浑噩噩过了这一生,没有白白浪费了这条生命,虽只是短短个把月时间,但心中觉得比之前那五百年时间,都要充实,都要快乐......”
“更令炎姬快乐的是,炎姬心中也像人一般,拥有了爱......原本这个字对于炎姬来说,只是一个字眼而已,没有太多的意义,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炎姬爱主人,也爱小璃月,还爱着那些逝去的至亲,炎姬想他们,自责,愧疚,还有很多很多,这些是炎姬心中的执念,这些会困扰着我,但炎姬依然很高兴......”
南宫璃月听到这里,用膝盖挪到炎姬面前,伸出自己手,拉起她的双手。
“炎姬还想活着,还想拥有更多的情感,还想经历更多丰富的人生,炎姬同样也强烈地执念,一定要让主人活着,让小璃月活着,哪怕付出炎姬的生命,也要让你们好好活着!我的至亲都已逝去,你们两个就成了炎姬心中仅有的牵挂。”
“炎姬姐姐......!”南宫璃月此时再无法抑制自己,一头埋在炎姬的双腿上,大声哭泣,仿佛此时便已经是生离死别一般悲壮。
罗毅的双眼,也在于此同时,悄悄流下了那两行热泪。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仁慈,能换来这么美好的一片善心。
“可是,这份执念却在此时,要将我们送上死路......在魔障面前,除非万念成空,放下心中的所有的妄念,不然将永世无法逃脱。但如何放下,炎姬不知道,炎姬也舍不得放下所有来之不易的情感......”
“没关系,你不是说了吗?要生要死,听天由命,若那老魔肯现身我们面前,我便与他死斗到底,若他不愿出现,我们便安然渡日,也不失快活!”罗毅表情在此时变得坚毅,心中再无更多的恐惧与无谓的烦躁。
“是的,炎姬姐姐,璃月也不害怕了,璃月今生能认识你,还有罗毅哥哥,感觉知足了!要生要死,听天由命!”南宫璃月在宣泄了心中的情感之后,又受罗毅的无畏影响,抬手一把抹去俏脸上的泪珠,眼神也随即变得坚定。
“傻孩子,你才多大啊,就知足了?”炎姬破涕为笑,摸着南宫璃月的脑袋说道。
“人生在世,无所谓时间活得长短,而在于是否活得畅快,璃月自小到大都很快乐,今天有你们相伴,璃月也觉得十分快乐,这就足够了!”
“小璃月小小年纪,却是我们三人中,活得最明白的一个......”
“没错,没错!炎姬,我们都执念于自己舍不得的东西,我们舍不得生命,舍不得彼此,舍不得太多的太多,所以我们拼命想要逃脱,所以我们焦躁、恐惧、迷茫,但这些恰恰不就是束缚我们内心最无懈可击的囚牢吗?我们却忽略了,快乐与知足,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就只能再活一秒,此刻我们是快乐的,那便足够了不是?尽管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千千万万的牵绊,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炎姬听完,轻笑了一声说道:“呵,此刻反倒轮到我是最糊涂的那一个了......”
“越老越糊涂嘛,不是?”南宫璃月适时一脸调皮地说道。
“讨打......!”炎姬说着在她鼻尖,用手轻轻一刮。
这一来一回的玩笑,顿时令原本一筹莫展的凄苦、担忧、恐惧、迷茫、焦躁,全都烟消云散,三人互望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
笑完,南宫璃月又好奇地看向罗毅,说道:“罗毅哥哥,你还没说你心中的牵挂与执念呢?璃月也好想知道哦,之前听完炎姬姐姐的,感觉自己仿佛便经历过了那许多精彩的人生,感觉心里很充实。”
罗毅舒展着眉头,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说:“好,你想知道,罗毅哥哥这便告诉你......”
就在罗毅准备开口叙说的时候,忽然身遭空气一紧,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凭空降临三人所在的空间!随即那面对强敌的本能反应,令罗毅与炎姬猛地从地上跳起,身上升腾起各自的护体灵光,二人随即将南宫璃月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前方漆黑的甬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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