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大约三四条街,他才停了下来,心跳的突突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很快铜球便赶来与他会合,瞧着李归海浑身大汗,大叔问道:“这次感觉怎样?”
李归海抹了抹汗,回答:“还不错,我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大叔你说得对,在生活中,连面对几个东北大老爷们我都害怕,那在赛场上,我肯定无法迎击对手!我不能瞻前顾后,在特殊的时候,不仅需要足够的气势,更需要放手一搏!”
铜球看着李归海的成长,有些欣慰地笑了:“不错,有点意思了!今儿晚上我带你去吃猪肉炖粉条!吃饱了有力气,咱们明天再战!”
李归海也笑了,因为这一次,他不仅明白许多道理,好像还找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
次日,呼延炫龙仍是早早就进了冰球馆,甚至都不用独狼吩咐,自己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扫把,开始认真的打扫卫生。
打扫过昨天那条走廊时,好巧不巧,那开冰面重铺机的大叔又在墙角抽烟,见了他立马就热情的打招呼,道:“来来,歇一会儿,你这小伙子也忒实心眼了,我今天比你来的早,早就注意到你了,从进门到现在,你就跟个小蜜蜂似的,一刻都没停啊,你不累啊?”
呼延炫龙看着他脚下那一点烟灰,实在忍不住,又去向收银小妹要了个烟灰缸,见大叔老老实实的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这才松了口气样,道:“还好,打扫干净了看着舒服。”
那大叔就笑,还上下打量他,道:“我看你这一身……都不便宜吧?你家是大城市的吧?家里条件不错吧?是不是之前家里还给你找职业冰球教练了?
呼延炫龙将扫把规矩的放在一旁,一边放松的休息,一边随口应道:“嗯,小时候喜欢冰球,跟职业教练学过几年,之后就去了加拿大。”
“加拿大?哪里的冰场跟咱们的冰场有什么区别吗?”
呼延炫龙半靠在墙上,脑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在加拿大打冰球的那些日子,心头一时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离开NHL也不会怎么样,他照样在打冰球,只是对手不同,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怎么不说话啊?不会在加拿大混的不好吧?”
“没有,混的……还不错,”呼延炫龙说,“我进了NHL,在底特律红翼队打比赛,打了几年,加拿大的冰球场跟中国的冰球场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规格,一样的冰面……没什么不同。”
那大叔道:“哎呦那可真不错,我听说过NHL,那可真是正规联赛啊,能在里面打冰球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职业运动员,你咋想的,咋就回来了?”
呼延炫龙轻微垂下眼睫,想起了被禁赛的事,也想起了那些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想起了那段在加拿大踽踽独行的孤独。
哪怕他从来不说,可偶尔还是会觉着委屈难过。
那大叔还在等他回答,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呼延炫龙沉默片刻,终于将那些原本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咽了回去,他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个中国人。”
那大叔更高兴了,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连连点头道:“对对,咱中国人就是要回来给咱自己人打球,为国争光!这才是带种的中国男儿!你们好好打,咱以后也搞一个自己的NHL,也把比赛弄的风风光光的,那排场,那气势都要比外国佬强!”
呼延炫龙就笑,道:“那估计有点难。”
“不难,快了,咱现在不是都有中学生冰球联赛了嘛,等你们这批小朋友长大了,咱们自己的NHL比赛肯定就订好了,不过咱可不叫外国佬那什么NHL,咱要叫就叫CHL!”豪情万丈的说完,就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呼延炫龙,“我这个拼写对不对?是不是这么拼来着?”
呼延炫龙被他这种淳朴的快乐渲染,不由笑道:“对!”
大叔于是也笑起来,两个人又天南海北的瞎聊起来,直到大叔去铺冰,呼延炫龙才重新投入打扫大业。
之后,冰球馆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人,他如一个清醒冷静的看客,看着那些或专业或业余的人在冰球场上进行或熟练或生涩的训练。
冰球馆里常驻的几个教练也已开始带人,他们有时会带着不同的队员进行对抗训练,但他们的动作格外娴熟,哪怕是在敌对阵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在。
他们会在比赛结束后默契的击掌,然后大声嘲笑对方的技术和战略,互相攻击又互相指点。
呼延炫龙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冰龙队里的人,尤其是李归海和霍英。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已察觉这两人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也察觉到他们对他的包容和期盼——他们在等待着接纳他。
等冰球馆闭馆,与独狼的比赛如期而至,毫无疑问,他又一次被虐的很惨,但他进了一个球。
……
晚上,酒店房间里。
霍英看到李归海今天的衣服没有像往常一样皱巴巴,整个人的状态也算不错。他凑过来:“归海儿,今天看样子可以啊,是不是狠狠揍了那群大老爷们!”
“不是,没动手。”李归海笑了笑。
霍英一愣:“没动手?那你怎么从他们的魔爪中全身而退?难道靠讲道理?”
李归海回答:“我跑了呀。”
霍英真是服了!“诶诶归海儿,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怂了吧!”
他仔细想了一下,又说:“其实打不过跑也正常,至少咱没受伤。下次能打就干,打不过就早点撤,咱也不能太鲁莽!”
李归海有些惊讶,霍英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通过这几天他明显有所改变,他不禁开口:“你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霍英一挑眉:“有吗?”
二人齐齐一笑,互相鼓励着对方。
看着霍英和李归海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两个人难兄难弟也似每晚照例在房间吐槽,呼延炫龙也是会心一笑。
一直维持高冷男神人设的呼延炫龙毕竟住了人家的房间,睡了人家的床,到底没好意思冷脸到底,只好偶尔聊两句。
而这样的朋友间的、平和的聊天让他们三人的关系比之前又进了一点。
这一天,冰球馆里来了一群小孩,闹哄哄一窝蜂也似涌进了冰球馆。
呼延炫龙下意识皱眉,他已经意识到了随后工作量的成倍增加。
但独狼却很高兴,他兴高采烈的与那群学生的组织者——看起来像是他们老师的男人交谈了两句,立即就将呼延炫龙叫了过去,略带骄傲的道:“看看,这是我们当地小学的冰球队,才豆芽高呢,就会打冰球了,厉害不厉害?”
所以你特意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炫耀?
呼延炫龙:“……厉害。”
独狼听出了他的不情愿,给他现场表演了个东北大白眼,道:“人家小学现在都要举行联赛了!你小时候有吗?”
呼延炫龙一噎,道:“……我没有。”
独狼立马露出“赢了”的愉悦表情,吩咐呼延炫龙道:“这些小家伙要在冰球馆训练,你也跟大家一起看看场子,多看看。”
呼延炫龙下意识就拒绝道:“不了,小学生打冰球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去打扫卫生吧。”
独狼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道:“你来是打扫卫生的?满脑子就惦记扫地板,你还想打职业冰球?”
呼延炫龙窒息一瞬,心说你讲不讲理,让我打扫卫生的人是谁?
但他看着面前即将恶龙咆哮的独狼,想着还要让人指点他打冰球,到底咽下去了反驳的话,只问道:“一定要看?”
“必须看!”独狼斩钉截铁道,又略想了下,补充道,“我们场外辅助人员不够,你来凑个数。”
于是呼延炫龙只好凑了个数,老老实实在冰场边缘看小学生打球。
这些小学生的家长大多都来了,密密麻麻的将冰场围了起来,冰场也喧闹起来。
要上场的小学生们都在各自老师的带领下穿好了护具,而他们露出来的队服一蓝一红,甚是好认。
两队小学生的比赛确实没有什么好看,他们的滑冰技巧也都很生涩,比赛过程也被他们生涩的技巧拉长了。
呼延炫龙看着在冰场上奋力奔跑的小孩们,有一种大人看小孩打架的无奈感,同时又有些认可他们笨拙的认真。
但独狼看的兴致勃勃,甚至还纡尊降贵的跟他聊天,道:“瞧见蓝队的12号小孩了吗?那可真是个好苗子,我看好他!”
呼延炫龙下意识在场上搜寻蓝队的12号,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倔强小孩。
小孩的滑冰技术要超出周围小孩一大截,在场上也格外活跃,甚至可以说是独领风骚,他一直在朝着队友大喊:“传球!快点!把球给我!”
他的队友要比他速度慢一点,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孩便已滑动身体绕过阻拦的其他小朋友,一杆将队友的球抢到了手里,然后刚一转身,那球就被红队的小朋友联手抢走。
呼延炫龙:“……”
总感觉这场景有些莫名熟悉。
他不由更专注的看着冰场上的比赛,也重点观察那蓝队12号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