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这俩也是拦路打劫?我们在这方圆几十里也算熟门熟路,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抢饭碗的?”
“这……我也不清楚。”
“算了,先埋伏好,一会儿别乱扔东西,我一发喊,大家一起冲出来,前后路线堵了,再见机行事。”首领定了战术,传达下去。
猎人皱着眉头,“真不用穿上盔甲?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马小毛望着前面视线难及的拐角处,摇了摇头,“你的预感应该没错,刚才那人一露面就溜了,应该是有问题,我来诈他们一诈。”
两人又前进了百十米,眼看抵达拐角处,马小毛突然放声喊:“前面的朋友,出门在外行个方便,我等没恶意!”
头领全身绷着,正准备大喝一声,忽闻声音,噗通就趴那儿了,啃了一嘴土,恼羞之下,大喝一声上,就带头爬起来往下冲。
呜呜啊啊的一群人,一个个瘦得尖嘴猴腮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跟一帮叫花子一样,手里拿着木棒就冲下来了,但是没有人直接冲到跟前,都是隔了十几二十米就停住了,包围了个半圆,只闪着朝深沟的一面,算是围三阙一的战术?
两匹驼东西的马被惊到了,挣扎着要跑,猎人赶紧死死拽住。
被喊作头领的家伙,手持一把长剑,身穿皮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马小毛快速摘弓搭箭,死死瞄准了头领。
头领立刻就感觉自己被锁定了,这感觉好真实,真实到让他一动都不敢动,他毫不怀疑,只要这边一动手,那只没装铁箭头的箭就会钉到自己额头上。
所以,他立刻就见机行事了。
“慢着,都不要动,放下东西!说你们呢!”一边说着一边用脚狠狠踢了身边的人。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感觉剧本哪里不对,可是看头领的意思好像确实是让自家人放下武器,不再犹豫,纷纷把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棒扔了个稀里哗啦。
这时候头领小心地站出来,收起长剑,脸上挤出笑来:“不好意思,是个误会,两位贵客路过,能否请两位赏脸到寨子里喝杯水,认识一下两位朋友?”
一圈人就懵了,我们是劫道的好不好,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马小毛也懵了,猎人更懵,除了看马小毛,他也没法提供经验参考,实在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围着的那些人眼睛直勾勾看着四匹马,看着绑在马背上的背篓,猜测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马小毛注意到有个家伙口水都出来了。
“我们只是路过,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请多包涵,我们还有事要赶路。”马小毛不想多事。
“啊哈,我们是有诚意的,我们不是劫道的。”头领有些焦急地解释。
一圈人开始捂脸,头领今天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么?说些什么胡话!
马小毛把弓箭也放低了,但是隐隐还是指着前面,两只手都没有松开。“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说,喝水就算了,确实有事。”
“嗯哼……我看两位马背上驼了些草药是不是?寨子里有几人生病了,正需要草药,我看能否……交换一些。这实在是……”
马小毛再次巡视了一圈这些瘦了吧唧的叫花子,眼光询问猎人的意见,却见猎人似乎有些意动,想起猎人的身世,以及之前跟老包、马二毛在一起的日子,估计是动了同情心,于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那就去喝杯水吧。”
若是真干那种伤人性命的劫道买卖,最好的办法不是从上面一股脑儿扔石头滚木下来最省事么?若真是血心狠手辣之徒,不应该混到这么惨吧?
马小毛心里安慰着自己,跟猎人点了点头。
头领大喜过望,跟刚才探路的人吩咐道:“赶紧先回去,烧水泡茶,看有什么吃的,煮一些,我那床底下好像还有点酒……”
“头领,我们……”得了吩咐的人一脸为难。
“就这么着,赶紧,别忘了告诉二头领,就说有贵客到!”吩咐完手下打马回去,又对围在一旁的众人挥了挥手,“都回去吧,今天歇着。”看了一眼猎人手上牵的几匹马,本想叫人帮忙的,忽然又觉得不合适,只把笑脸迎向马小毛,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连腰都有点弯了。
马小毛将一切看在眼里,脑子里琢磨半天也没有个头绪,干脆收了弓箭,硬着头皮随着所谓的头领往前走。
众人顺着一条岔路往坡上走一段距离,路就没了,然后七转八拐的在丘陵地带行进了几里地,然后顺着一条山沟进了山。
一路走来,山是石头山,丘是石头丘,光秃秃的岩石裸露出地表,缝隙里胡乱夹着些枯草,偶尔矮矮的灌木丛点缀一下,春天还没宣示它的到来,一点绿色都没有,入眼的只有荒凉和孤寂。整体的风格倒是跟这帮衣衫褴褛的人很契合。
远远有两根枯树,充当了门柱,门柱之间接近三米高的位置上架了根横梁,上面绑了一块木板,刻着三个歪七扭八的字“清风寨”。
马小毛差点笑出声来,终究还是忍住了,可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搞笑。
“到了,里面请。”头领脸上的笑容是有些尴尬的。
刚来,又是客人,有些问题也不好问,马小毛除了保持沉默之外,确实没法说什么,猎人的表情除了警惕之外,明显也是懵着的状态。
一进寨子,场地宽阔了一些,首先是一个个低矮的茅草屋,胡乱排列着,几个小孩子在茅草屋之间的空地上嘻哈追逐,小的四五岁,大的八九岁,都是营养不良的模样,见了来人一哄而散躲进各自的茅草屋。
屋里陆续出来一些大人,带着好奇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马小毛和猎人,视线很快就集中在几匹马和马背上的背篓。
有个大胆一点的孩子跑到猎人旁边试图看看背篓里是什么,被大人喝了一声,连忙跑回去。
穿过十来个茅草屋,后面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茅草屋,门口站着个身形消瘦但是目光锐利的汉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不同于其他人披头散发,他的头发扎得挺仔细,在后脑勺上窝了个发髻。身上背了一张弓,同样的破兽皮胡乱做的衣服,麻绳扎在腰间,略显精神;个头跟猎人差不多,但是那双眼睛盯得人有点紧张。
“这是我的兄弟,张,是寨里的二头领。这两位是……路过咱们这里,我请他们上来喝杯水,嗯,换点草药。”头领先介绍了背弓的汉子,又介绍了马小毛二人,这才请两人进了屋。
屋里有一个土炕,一张由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桌子,几个木墩字就是凳子,别无他物。背弓汉子跟着进来,站在门口位置,有些警惕。
猎人也站在门口位置,同样警惕,四匹马都在门口呢,几乎所有的家当都在马上,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马小毛也想赶紧完事赶紧走,这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口道:“需要什么草药,拿什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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