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西府一直不太平,不少下人能跑路的都逃了,卖了死契的没法,只能继续熬着。
寿康院里的安老夫人最喜欢的花花草草,几日之间,全都枯死了一地,就连埋在地下的根都烂掉了。四处还冒着异常刺鼻的恶臭,还引来了不少的蛇鼠蚂蚁。
此时的寿康院倒像是一个废旧的荒宅,要不是里面不时的传出来的哀嚎之声,还以为这里早就已经空了。
此时一个白胡子白发老道正站在寿康院的正堂里,身子都抖成了筛子,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几次,显然被吓得不轻。
“老夫人,老道也无能为力啊?这个院子里的怨气实在是太重,您还是赶紧搬出这个院子。就让它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等它怨气散去,您在请几个高僧来念往生咒,超度了吧!”
啪……
一个青花瓷碗直接摔了过去,刚好砸在了老道士的脚边,碎了一地。
“滚!”
安老夫人显然是被老道士的话气到了,指着老道士的手指抖个不停。恨咬牙切齿,可是想骂的话却骂出不出口。
老道士也算是有几分的道行,见安老夫人这样不识趣,忘记了害怕,脾气也上来了。
“既然不听贫道的话,贫道这便离去。”
他正愁没有理由离开呢,这里的这个只冤魂也太吓人了,就凭他自己的这几分道行,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他还是在早走微妙。
早走微妙啊!
屋里坐着的人立马就慌了,这已经是请来的第十位高人了,金朝城方圆之内的和尚、道士、高人都请了个遍,可就是没有能制住那个东西的。
这个老道要是再离去,今夜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庄氏惊得立刻站了起来,拦住了老道的去路。
“道长,道长,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自从那日的大火之后,那两颗老松树一夜直接就都枯死了,原本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是大火烤的。
谁知从那一天起,府里的怪事就接连不断。老夫人一闭上眼睛就夜夜噩梦,最后根本就不敢睡觉,直接就病了。
每到天黑,整个府里都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嚎之声,声声入耳,好似近在耳边,可是却总也看不到摸不到,让人毛骨悚然。
后来,守夜的丫头,不少都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吓得病了一个又一个,现在整个西府都阴森森的。
再后来伺候了安老夫人的一辈子的方嬷嬷,突然吊死子自己的房内,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诡异的很。
要不是怕外面传出什么笑话,她都想回娘家住着不回来了。
庄氏没拦住,赵氏见状也急了,刚要起身就安老夫人训斥了。
“你们都干什么?让他走,一个没用的臭道士,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安老夫人发火,就算是赵氏和庄氏再有怨言也不敢开口,只能坐回去,眼睁睁的看着老道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安老夫人病了,她们身为儿媳,自然要在她身边侍疾。
眼看着就要入夏,可是望着院子里的枯枝败叶,阴风阵阵,赵氏和庄氏对视了一眼,都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今天晚上可能要坏!
庄氏扭头小声问身后的婆子。
“二小姐和二位少爷可都送出去了?”
见婆子点头,心里才安稳几分。她现在还不能走,但是孩子们在天黑之前已经送去了她娘家,她就安心了。
赵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心里憋着一股气。
自从安老夫人病了之后,现在西府是她在管理,为了安抚人心,她根本就不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看着庄氏送走自己孩子,她倒是想拦,却没拦住。再说,这次却是个很好的机会,她要是表现得好,以后吴府得管家大权不就握在她的手心里了。
但首先,一定要把府里这个不干净的东西除去。
真不知道是谁做了什么孽?竟然惹了这样厉害的一个东西。
难道真的像刚刚的那个老道士说的一般?只要让那个东西报了仇怨,自然就会散去。
赵氏转着眼珠子扫了坐在屋里的人一圈,偷偷的打量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安老妇人。
不过几日的时间,安老夫人已经瘦的脱了像,哪儿还有往日的一身贵气富态。此时满脸枯黄,眼窝漆黑深陷,满身都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死气。
想到这里,赵氏身子一僵。
她记得,听说当初修建西府的时候,这两颗老松树本是要砍了的,是安老夫人说吉祥,偏要留下的。在看如今安老夫人的样子,难道那个东西,和安老夫人有关?
赵氏想着想着,直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到头顶。
“去,看看三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站在赵氏身边的红莲身子一僵。
“还不快去。”
红莲苦着脸,望着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本能的想摇摇头,最后被赵氏瞪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刚迈出寿康院前堂的门槛,也不知道看到什么,一声尖叫之后,人就晕了过去。
吓得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都缩着身子,更是不敢在动一下。
安老夫人也睁开了眼睛,哆哆嗦嗦的手指着门口,眼睛越瞪越大。
“你……你……”
见安老夫人像是真看见什么东西一般,屋里的人那还顾忌什么规矩,尖叫声连连,都紧到了墙角,柜子后面。
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看,可是除了正在发疯的安老夫人,什么也看不见。
“你……你还来干什么?快走……”
安老夫人就像是疯了一般,捡起身边的东西都往门口不停的丢,口中不停着念叨了。
不要来找她,不要来找她。
屋里的人也都吓蒙了,望着黑洞洞的门口,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突然一股阴风吹来,安老夫人像是被一双手拉住,一把就被什么无形无影的东西拉向了门口,还好她身边的花容眼疾手快,一把又把老夫人拉了回来。
啪的一声,正堂的宽厚的木门重重的关上。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的考验着人心,然后蜡烛一根一根的被风吹灭,尽剩下离安老夫人最近的那一根,还在勉强着燃着发白的烛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的在最后的一根蜡烛上,烛火在阴风中摇曳,安老夫人的颤抖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在地面上不停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