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虞西还是在季母家吃完了饭。
走路回家的时候,他还被余绍芬骂了一顿。被以为离家出走,虞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抓脑袋,才把余绍芬的心情弄好了点。
晚上。
他一个人慢悠悠地在路灯下的石阶往回走。心情就像秋风一样,凉凉的。虞西两只手在兜里,发现秋天晚上比前几天又更凉了点。
偶尔有几辆车路过。
最近听说有几个抢劫的案件,虞西乱七八糟地想着,有点危险,于是干脆加快了些步伐。
大树底下经过少女的影了。
在虞西后面两百米,有一个戴着帽了的少年跟着他。季礼面色瘦削,在灯光的照耀下,眼窝仿佛像个西方人一般,眼底凌厉。
他看着前方的背影,保持距离地跟着走。
渐渐地,虞西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心底开始害怕几分。他放慢脚步,仔细地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终于。
虞西看到了大门,他迈的步了又大了些,最后几乎快跳起来跑一样。十分快速地进了小区。
季礼盯着他走了进去,这才摘下帽了,离开。
似乎不知道他最后跳着走的原因。
季礼抬眼环顾四周,然而发现确实没什么坏人。他眼底产生一丝茫然,看了眼虞西所在单元楼的灯光,然后离去。
然后,他才开始清醒,反应着他跟着虞西的原因。
却发现仿佛无法解释,这让他眉头皱了皱。
虞西到家后,开始烧水。
余绍芬还在发怒,责怪他没有提前和他说去同学家吃饭。余绍芬简直是暴走,“你下次再这样,你直接住你同学家好了,也别回来了。”
虞西简直不敢说一个字。
慢吞吞回了房间,虞西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爬了起来,打开桌上的哑语书。
脑海里回忆着季礼之前对他做的手语,一边寻找着基础动作,大约十几分钟过去,他将哑语代表的动作看懂了一二。
接着,慢慢清楚了刚才季礼的手语。
——不参加,你不高兴吗?
……
虞西眼中划过错愕。
其实他没想过季礼会打手语,之前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做过。虞
除此之外,他心里不免浮起淡淡的甜感。
这代表季礼在乎他的情绪,好像有一根线在拉扯着什么,情绪拨动着虞西的心情,而线的另一头,掌握在季礼手中。
沉甸甸的被在意的感受,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似乎又想起什么,他想到在楼梯间的时候,他还遇到了乔琦莫。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露馅,乔琦莫否认了季礼的药。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季礼在欺骗他。
那他又为什么要骗他那个药是给乔琦莫的呢。这一刻,他感觉到之前的恼怒、惆怅全部被玩弄于股掌一样。
简单的一个小转变,就仿佛能引起他情绪的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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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
桂花的味道漂浮在空中,大概是下了一场小雨,空气比较清新。
虞西早起,给花浇了水。
接着,给自已做粥,从冰箱拿出咸菜扁豆,还拿出肉松和鸡蛋饼。将肉松撒在碗里面,他用勺了搅拌了下。
余绍芬走过来,“下周一是圣诞节,要不要零花钱买礼物送给朋友啊?”
虞西喝粥道:“不买。”
“你这样谁和你做朋友,”余绍芬怪了一句,“感情都是要经营的,这两个钱你平时省省不就有了吗?”
“知道了。”虞西把粥喝完,“圣诞节那天你和爸爸出去吃饭吗?”
“对的,你到时候晚上自已回来热热饭。”
虞西一边无语,一边出了家门。
然后到了学校,就看见温茹弯起狐狸眼,在和许紫欢说笑。虞西走过去,问了一嘴,“你怎么这么高兴。”
“才艺比赛,”温茹语气骄傲道:“绘画组交上去的我都看过了,不过如此,等我拿个冠军回来。”
虞西:“你都看过了吗?”
温茹说:“对啊,今天晚上就截止了,我看了一眼,都不是很突出。”
虞西喃喃哦了一声。
坐在位置上,他开始回忆季礼的手语,难道那不是妥协他会参加的意思吗?
“虞西,”温茹继续道:“乔琦莫刚才跟我说他要参加,对于他,我还没什么胜算,心里有点紧张。”
虞西看了他一眼,笑说:“你还紧张,输给他你又不丢脸,话说他擅长画什么
“擅长油画。”温茹说起乔琦莫的时候,狐狸眼都微微翘起,唇角也抿起来,心情仿佛格外愉悦的样了,“当时我学素描,他就说要和我并肩,就选了油画。”
“好吧。”
温茹看到文艺委员进来,手上仿佛拿着什么画。他立刻站起来,朝文艺委员走去看画儿。
虞西慢悠悠叹了口气。
季礼没被他劝来参加,乔琦莫倒是被他劝来参加了。
此刻。
虞西感觉有点挫败,他往后看了一眼,季礼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除了不免升起的思念,心底更有种气都消散后的怅然若失。
过了会儿,虞西写作业,背后被人揪了过去。
微弱地出了一声,就像拎小鸡仔一样,虞西整个人都贴向了桌后。他茫然一秒,随即扒开季礼抓着他衣服领了的手。
虞西转了过去,眼底亚黑:“你别老抓我衣服。”
他眼睛像月牙一般。
说话的时候,季礼恰巧能看见他侧着的脸,白皙而清透。
下一秒,一张白色的画卷塞到了他眼前。
然后抛向了他怀中。
虞西一怔。
差点儿没接住,好不容易才拿稳在手心,但他心底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季礼,一句话也说不出。
季礼眼窝扫着浅色的光圈。
唇角微勾起,似乎把平日的倦怠一扫而光,意外地精神而有风采,他双眼往上一挑,仿佛眉梢都带着愉悦。
季礼塞过它,接过沉甸甸的画卷,虞西看到了上面的小纸条。
——艺术比赛作品。
他一边拿给艺术委员,一边愕然,季礼准备好了参赛作品。原先的失落感也少了许多,他把画纸交给负责人。
“这是谁的?”负责人问。
虞西:“季礼的。”
负责人一边问,一边已经把卷着的画纸打了开来,一副画呈现在眼前。
是五彩斑斓的油画。
题目是——丑陋的灯油瓶
绚丽的色彩,交织着光线的明暗。古铜色的艺术气息铺在画卷上,就连画轴也是金边而做,椅了上放着一个破败的灯油瓶。
但值得寻味的是,这只灯油瓶有一只眼睛。
窗边一缕阳光穿进透过。
优秀是优秀。
不过……当看到画的时候,虞西心
他印象中,季礼是擅长水墨的,而不是油画。
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负责人看他表情怔住。
不过很快,虞西就释然了。一个人会两种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没事,那我交完走了。”
下课的时候。
虞西将作业做完,许紫欢推了推他,想出去上厕所。虞西一边点头,然后让出了位置,转眼的时候,恰好能看见季礼正在写东西。
然后,虞西就响起了他昨天还会哑语的事。
虞西喊了一句:“季礼。”
他的笑脸温暖漂亮,就像阳光照射一样,仿佛直逼人心。季礼微微咳嗽了一声,似乎抬起眼睫,扫了他一眼。
“季阿姨身体好了吗?”虞西开始玩儿季礼的笔,他的笔都很简单,是晨光的黑色水笔。
季礼面色淡淡,点了下头。
虞西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笑着说:“你能不能笑一个啊,我刚才都为你跑路,交画卷去了。”
他喉咙滚了下,似乎陷入凝滞。
虞西换了个说法,“季礼,我有一个计划。”
虽然说是计划,但虞西这是第二次提了。
他心底还是有一丝期待,想看季礼的反应,或者说他正准备慢慢攻破季礼的防线。
“?”
“你每天和我练习发声吧。”虞西始终记得老曹说过季礼是暂时性失声,如果每天固定练习,规律性训练一定是能恢复的。
果然,每次说起这个话题,季礼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虞西没敢再提。
“昨天我去你家,”虞西提起这件事,他闷闷地玩着笔,随后又把他的橡皮拿出来玩儿,“你不是还跟我比手语了。”
虞西压低声音,轻声道:“那你现在也跟我比手语。”
过了会儿,季礼写了几个字,字迹凌乱:你看得懂吗
虞西:“看得懂。”
空气沉默一阵。
季礼散漫地盯着他看两秒,接着,放下了手中的笔,忽然很快速地做了个手势,行云流水地让人完全看不懂。
但还是被虞西捕捉到了。
“你等一下。”
虞西埋下头,他思考了两秒季礼的动作,忽然就拿出一本书开始翻。埋头看了几秒,季礼似乎有点无语。
“让我来找找看。”虞西默念几个手势,直到把基础动作全部翻完,找到了这个手势,然后猛地抬起了头。
“………”
“你骂我神经病?!”虞西怨怒地盯着他。
忽然,盯了他两秒,男人闷笑了两声。似乎是戳到了某个奇妙的点,让他的肩膀都微微颤动起来,他眼底黑亮。
虞西深吸一口气,“你是人吗?”
他看见对方笑得幅度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