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问,令王翠花和王珂彻底地沉默了。两个血脉相连的姐妹,在面临这个谁去上学的问题上,都很纠结。毕竟,这是关乎到自己的人生和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肯让步。
“这样吧,你们抽签吧。我这有两张纸,分别写着1和2。如果你们抓到谁抓到1,谁就去上大学,抓到2的人,就留在家,继续种地吧。”
看着父亲面前的两张纸团,姐妹俩谁也不肯先抓。在亲情和自己的利益面前,该如何抉择,无论是谁,都会纠结,都会犹豫好久。
“你们怎么都不抓啊!快一点啊!”
其实,王氏姐妹爸爸此刻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从小都没了妈妈,哪一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怎么忍心让她们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上大学机会呢?可奈何,现实总是残酷的。事情就是如此,没有办法去改变的。
顿时,王氏姐妹的爸爸眼眶湿润了,他惆怅的双眼在烟雾的笼罩下逐渐变得湿润。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孩子啊!翠花啊!珂珂啊!爸知道,你们谁都想上大学,谁都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辈子做农民。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啊!你们这样,让爸很为难啊!”
这时,身为姐姐的王翠花开口了,她的语气特别的悲伤。但是,也带有一点的恳求。
“爸!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们真的无法忍下心来,我们两个肯定有一个抽到1,肯定有一个抽到2的。所以,抽到2的那个人,不得恨死那个抽到1的人了。对不起爸,我,我做不到!”
“我也是!”
王珂按耐不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该怎么办呢?
蓝梦心看到此情此景,感到无比的震撼。她没有想到,原来农村的家庭,想上大学,居然这么困难。农村多少的孩子,多么想上大学啊!
原来有的时候,你挥霍的,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王氏姐妹的爸爸一狠心,只好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好!既然你们谁都不肯先抽签,那就我帮你们抽吧!翠花,你是老大,我先帮你抽!”
“不!爸爸!不要!我不要!”
王翠花哭着,她一把拦住自己的爸爸,用自己那长满老茧的双手使劲地压住他满是皱纹的手。
“不行!必须做决定!对不起!”
王氏姐妹的爸爸一把推开王翠花,随便拿到了一张纸条。尽管王翠花在一旁哭闹,可一直咬着牙的王爸爸,还是忍痛,强行压住眼泪打开了纸条。
“不要啊!”
其实,不管结果是什么,面对这种局面,都是王氏姐妹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命运就是命运,有时候注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最终,当王爸爸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他老泪纵横了起来。
“珂珂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的,王翠花抽到了1,她可以去读医科大学了。可是王珂的命运,就和她截然不同了。
“对不起珂珂,爸....”
还没说完,王珂就捂住嘴巴,按耐不住泪流满面的愁容,什么话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王翠花想要去追,可王爸爸却拦住了她。
“翠花啊!你安心去读大学吧,珂珂她落到了这样的结局,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在你走后,我会去好好安慰她的。你记住,一定要学有所成,一定要为我们家族争光。因为你,可是我们家,现在唯一的大学生啊!”
“可是珂珂她.....”
“不用去想她了,命运这种东西,是谁都无法去改变的。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吧,在她想清楚了之后,一切就都会好了。”
王爸爸的话里行间,包含了多少无奈和不舍。他的心酸和痛苦,谁又能懂呢?在他的心里,他又何尝不想,让他的两个女儿,都去上大学呢?可是,命运告诉他,现实告诉他,他,做不到。
王珂一个人跑到了乡间小路里,她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
王珂捶打着无辜的地面,硬邦邦的水泥地,在和她嫩嫩的拳头接触之后,给她带来了疼痛。可是,这点痛,和心里上的伤痛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蓝梦心看在眼里,她无法去感同身受。但却至少她能够看出,在王珂知道了自己和大学梦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多少的心塞和失望,充斥着她的内心。身为一个女孩子,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自己的未来都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前途就这么地毁于一旦了。相信无论换做是谁,都会不甘心于这种结果吧。
王珂开始仰天抱怨,尽管漆黑的天空没有去理会她。或许此时,也就只有天空,只有黑暗,才是她可以唯一倾诉的对象了。
“凭什么?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什么好的都是她的。我的存在,就是个多余的。她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王翠花!你,不配做我的姐姐!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让着你,不敢和你争,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换来你对我的谦让。但是我后来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特别愚蠢可笑!我一出生,本来就是夺走了你该有的父爱。你怎么可能,再让我跟你去抢上大学的机会呢?我王珂,自始自终,我的存在,就是毫无意义的!”
王珂越想越多,被绝望填充了整个心境的她,心理已经慢慢地出现了扭曲。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氏姐妹的亲情,出现了严重的裂痕。不得不说,这种结局,对于亲人来说,无非是可悲的。
后来,王翠花的确是去上了医科大学。王珂便留下了继续干农活了。王翠花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妹妹,她间接地剥夺了妹妹上大学的权利。于是每一次她上大学回来,都会给妹妹带来很多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并且她在学校兼职打工赚的钱,都会全部地分给自己的妹妹。而王珂虽然对王翠花是充满了埋怨,却不能说出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王翠花顺利地从医科大学毕业。可王爸爸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那天,王翠花还没有回来,只有王珂一个人,独自在家照顾父亲。
“珂珂啊!”
王父亲奄奄一息地将王珂叫到了身边,他满是皱纹的脸庞,写满了沧桑。
“你,还在怪我吗?怪我当年,没有让你去上大学吗?”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这件事在王珂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可面对快要离自己而去的老父亲,王珂的心,一下子软了。
明明就是怪自己命不好,纵然是这么多年一直对爸爸有恨,对姐姐有怨,可是....
王珂哭了,她摇摇头,握住爸爸的手:“不!爸爸!女儿不怪你,我早就不恨你了!我现在,就去打120!”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阎王爷要来,我又能怎么办?只是啊!珂珂....”
王爸爸一边说,一边咳嗽。在吐出的痰里面,都饱含了鲜红的血。但他还是依旧撑着,说出埋藏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
“当年,抽签的时候,的的确确,我特别犹豫。你和翠花都是我的宝贝,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放弃你们的大学梦呢?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在想,如果你们哪一个留下来去干农活,那么我的财产,就会留给谁。毕竟,那个不能去上大学的,才是我最亏欠的。我想不到其他方式去补偿你。所以珂珂啊,现在时代变了,农村的房子很值钱。这套老房子,就全部留给你当财产。你以后要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个房子,应该值不少钱。最起码,可以给你当作嫁妆。爸知道,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了,所以,爸只能给你这么多了。珂珂,你能原谅爸爸吗?”
“爸!”王珂刹那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水毫不犹豫地从眼眶里流下。
“求您不要再说了爸!女儿早就不怪你了!”
“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请你,请你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原谅爸爸啊!”
说完,王爸爸就闭上了眼睛,安然地断了气。
他,走得很安详。他,再无牵挂了。
“爸!”
那一刻,王珂哭得撕心裂肺,她彻底的,迷茫了。
“您给我留下这个房子,又有何用呢?我要的,哪里是您的财产,我要的,只是你对我的爱啊!”
王珂趴在老父亲的床前,失声痛哭了好久。
原来王珂和王翠花的人生,居然也会这么支离破碎。她们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
经历了老父亲去世的打击之后,两个姐妹的亲情纵然是破镜重圆了,却再也回不到最初了。因为她们两人,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王珂卖了老父亲的房子,自己独自一人拿着卖房子的钱去大城市打拼。她比王翠花小十岁,所以在王翠花已经步入医院工作的时候,她才刚刚初入社会。那一段打工的时间,她很辛苦。
本来,她们两个人可以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的,可偏偏,在这座城市里,遇到了刘岷。刘岷的出现,才是完全改变她们命运的导火线。
刘岷是个风流的浪子,各种撩妹。可单纯的王翠花不知道,在一次刘岷生病感冒进医院的时候,就结识了王翠花。
王翠花本就是个淳朴的农村姑娘,哪里经受得住刘岷这个撩妹高手的又哄又骗。何况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她单纯的以为,刘岷对自己的追求,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所以很快,她就答应了刘岷的追求。然而,谁知道,刘岷只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玩玩而已,当看见自己的妹妹王珂如此年轻单纯的时候,他竟然狠心地抛下王翠花,又去追求妹妹王珂。
王翠花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她惯性地以为,是妹妹王珂,主动勾搭的刘岷。于是,她找到了一个机会,把妹妹王珂单独约出来,当面对峙。
“王珂!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当年是我剥夺了你上大学的权利,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知亏欠你太多,我每次得到什么好的,赚的钱全部都给你了。可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去抢男人?”
王珂哪里肯容忍自己的姐姐这么说自己,她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刘岷是爱我的,他爱的不是你。你们根本就不合适。王翠花,你为什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呢?这么大年龄了,还去和刘岷开房,你还不害臊的吗?”
一听到妹妹王珂这么羞辱自己,王翠花的最后底线崩溃了。她抓起妹妹王珂的头发,两人相互扭打起来。在扭打的过程中,王翠花不小心把打碎的玻璃瓶划伤了王珂的脸。就这样,王珂的半边脸,毁容了。
知道此事的刘岷,气得当场就打了王翠花一巴掌。也正是这一巴掌,彻底地让王翠花失望了。她看清了刘岷的真面目,他的的确确,就是纯属的想玩玩自己罢了。
王翠花离开了,她没有告诉王珂,其实刘岷跟自是领了结婚证的。但只是可惜,刘岷骗了自己,那张结婚证,是假的,是刘岷伪造的。不过只要刘岷对妹妹王珂以后能好,自己吃点亏,又能如何呢?就这样,王翠花撕碎了那张假的结婚证,默默地离开了刘岷和王珂。
然而接下来谁曾料想到,刘岷帮助王珂整了容,去国外注射了一种药剂,就可以永葆年轻。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珂到现在,看上去就好似王翠花的女儿一样年轻。直到后来,刘岷出轨了,在没和王珂领结婚证的时候,就已经和郭心茹看房了,被王珂当场捉奸在床。王珂想去打刘岷,可却被刘岷给拦住了。他还极其理直气壮:“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大爷我只是玩玩你,你还真就当真了?可笑至极!你出身于农村,就是个乡巴佬,还妄想榜上有钱人改变命运,我告诉你,你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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