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澈无言的笑了下,算是默认。
岳轻隐见岳明澈笑而不语,心道自己应是没有说错。
陈管家见此为岳轻隐解惑道:“郡主有所不知,这晴芳园最开始的时候只种了主子最爱的梨花,可梨花只开一季,春天过去,晴芳园就显得单调了些,于是老奴有差人在晴芳园内添了许多珍奇的花卉,绿植。”
“郡主若是早一点来,便可欣赏到晴芳园春风十里,梨花似雪的美景。”
说完陈管家就笑了起来。
岳轻隐从来不知道她家王叔是喜欢梨花的,她甚至还没有见过梨花是个什么模样,所以也无法想象出它盛开时的景象。
“王叔,梨花盛开的时候很美吗?”
岳明澈点了点头,似乎是憧憬着那样的美好。
“丫头,可能还没有见过梨花,在岚朝这种花其实很常见,只是它并不是什么富贵之花,大多开在乡野,梨花在春天开放,花谢之后会结果子。以后丫头还是会有机会看到的。”
岳明澈漫步在回廊间,一身白衣,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一样。
岳轻隐想到来年春天的时候,这个人或许早就不在了,心里便难过起来。
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难过,岳轻隐绽出一个笑容望着身旁的男子道:“王叔喜欢梨花是因为它开放的时候,就像雪临人间吗。”
岳明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岳轻隐便将他喜欢梨花的事记在了心上。
因为岳明澈身体的原因,他走的很慢,如在闲庭信步一般,大家自是也配合他的节奏。
不多时几人来到晴芳园,陈管家上前去将那上了锁的院门打开。而后解释道:“这座园子除了王爷以外,本是不对外开放的。”
岳明澈从打开的木门内向里走,还不忘告诉后面的人,“这园子本是我为自己辟的一个清静之所,但平日因为诸事缠身,我也只在每年梨花盛放的时候,跃上那屋檐远远的看过几眼。”
岳轻隐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但心里也知道他往日过得多辛苦。即使对自己所爱的梨花,也只能远远的望一眼,王叔曾经到底背负着什么,她突然有了一股想要追根究底的冲动。
凤清月牵着她,看到她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轻声对她说道:“雾隐,不要想太多。”
岳轻隐这才回过神来看他,看着他眼里的担忧,便应道:“我知道的,月。”
一行人进了园便被里头的景色吸引了心神,除了一大片绿意盎然的树木,各种见过没见过的花朵争相开放着,虽是夏初,可晴芳园里依然是百花盛开,万物生长的景象。
晴芳园内设计的比较巧妙,山石之间水声淙淙,仿佛乐音叮咚作响,此处园林的布置,真有那种一步一景的意趣在。
岳明澈在那大片的绿树前停下脚步,沉默不语。
岳轻隐和凤清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好似已经入了神的男子,也都没有出声打扰他。
其它人见岳明澈沉默不语,也都安静地站在那里,陪着他。
“隐丫头,之后就在这梨花树间为王叔择一地长眠吧!王叔不想走太远,只想留在这里与这梨花相伴。”
“若是丫头想王叔,来见王叔也方便。丫头若是有心,每年王叔的忌日为王叔煮几杯清酒就好。如果有梨花酿王叔会更高兴。”
“丫头要过得幸福啊,那样九泉之下王叔才能安心。”
大家都没有想到,岳明澈将他们带到此处竟是来交待遗言的。
靖杰,陈管家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岚枫更是后知后觉,仿佛晴天霹雳眼前一阵发晕,摇摇欲坠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呢,王爷他是在交待身后事吗?那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将不久于人世做的安排。
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为什么会这样突然,这个人为何如此轻巧的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岚枫望了望其它人,以期能搜寻到这只是她出现幻觉了的蛛丝马迹,可是看着大家眼里的沉重,她才不得不面对这不是一个梦。
可是怎么可以这样,她宁愿相信这个人只是要出门远游了,即使会许久见不到他,会思念他,她都是知足的。至少这个人还在,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罢了。
可是如今她只能满心绝望的看着那人的背影,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是死了吧,一定是的,要不然她眼前的一切为何一片模糊,她已经不在了,或许成了一具魂魄,不然为何她只觉全身力轻飘飘的。
她现在是在地狱里,黑暗笼罩了她,身上的血液也早已凝固,她是个没有了呼吸的人,所以才感到刺骨的冷。
是的,她应是一具行尸走肉。
岳轻隐心里也是震惊的,甚至痛的已经流不出泪来。
他的王叔还这般年轻,为何要承受这么多。明明他也只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也许是他总是表现得坚不可摧,自持自律,所以总会让人有他已经是个历经风霜的中年人了。
可是并不是啊!原来他的王叔还只有二十岁,比她也只长了六岁。
为什么总要让她送走她生命中重要的人,为何生命里总要有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曾经的樊如真是,肖暮莲,到这一世的顾安之,还有她的王叔岳明澈。
难道有的时候太美好的生命,连老天爷都会嫉妒,所以才会如此易逝。
岳轻隐想起一直默默喜欢岳明澈的岚枫,不禁担忧地朝她望来,见她一脸死灰,便也心疼起来。
的确会难以接受的吧,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即将离去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凤清月握紧了她的手,温柔关切的看着她。
岳轻隐与他十指相扣,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王叔,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别受凉了。”
岳明澈回头看她,眼神清澈,十分认真的样子。
“丫头,王叔知道自己就这样直白的言死,会让你们难以接受,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面对既定的命运,我们只能接受,王叔是要离开了,也许下一刻就会人事不醒,所以王叔现在不说,只怕一切都来不及。”
“丫头,你会完成王叔的遗愿,是不是。”
岳轻隐只能忍着心里的痛意道:“我会的,我答应王叔。”
一阵清风拂来,把那梨树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之下是流动不息的光阴,眼前这些美好的景象,却都因一个即将离去的人变得悲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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