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生侧身望着身旁的白蝶,问道:“你觉得值得吗?你爱她,她却不知,甚至放弃了轮回附身在这白蝶身上也不愿离去,只甘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着她。樊如真啊!樊如真,你这又是何苦。”
那白蝶听后只扑扇了几下翅膀。
云梦生无奈的笑了下,低喃道:“也是,我自己还不是困在这无望的感情之中。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明知她永远都不会回应我,我却还是放不下她,我又有什么资格问你值不值得。”
一人一碟终是只能望向远处的山峦,静默无言。
世间大圣者皆言天有九重,极广,极远,极神秘,天以不见是为玄。
凤清月望着眼前无垠的前路,如一道流星般冲向天际,他身边是翻涌不息的滚滚云层,夹杂着电闪雷鸣,越向高处四周就更风起云涌。
自他渡劫荣登上神之尊,他从未去过那九霄天上,他是隐在人间的神,也从未与那九霄天上的各路神灵有过交集。故而神界也从未召他前来。
凤清月穿过瞬息千里,无星而动的动天,再到八十八宿天,任那万千星河在他周身流转。
穿过苍茫黄沙的幻境,来到有去无回的迷途,不惧烈焰焚心的离火,不谙没有光昼的荒芜,再有七重天金星之上灼烧着的炙热,仿佛要将所有生命化为乌有。
凤清月玄色的衣袂无风自动,他将两手负于身后,望着那传说中的八重天,那八重天不管是再强大的生灵陷于其中,便只能永远被放逐于那弱水尽头,受那剔骨钻心之刑,日夜颠倒,周而往复。
凤清月虽然从未怀疑自己的能力,但也不敢大意,他知道稍有不慎也许就会落个形魂俱灭的下场,风雾隐还在等着他。
凤清月两指结印一掌推出,用无上灵力以梵天决在周身划出一个透明的结界,然后破开了八重天幕,如迅雷一般来到九重天上。
九重天上一片祥和景象,青鸟啼鸣,彩云流转,仙乐缭绕。
凤清月挥袖一拂便定住了镇守仙台的天兵,抬眼看了眼转生台的方向,随即隐身而往。
“来者何人,擅闯转生台者以违反天规论处,阁下不知吗?”
一着银衣的清俊男子踏云而来,只见他眼神淡漠,面色雪白,左手执一笔,右手一挥便织出一张无形的网朝着凤清月的方向,投撒出去。
凤清月见此,袍袖翻转间便将那罗网收在掌中。他看着面前一副仿佛无欲无求模样的男子,诚挚道:“灵矶尊者,清月今日前来的确事出有因,若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尊者莫要见怪。清月今有一事相求,还请尊者能通融一二。不知可否借您点轮回一用,受此大恩凤清月他日必定报答。”
凤清月虽是有求于人却也不卑不亢,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大把握可以说服眼前之人,对这位灵矶尊者他也曾耳闻过,此人性情淡泊,好独来独往,除了守着转生台,哪里都不曾去过。
如果无法说动这灵矶尊者,凤清月也做好了与他一战到底的准备,尽管不想牵扯无辜之人,能和平解决当然最好。为了风雾隐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是的,他在等对方决断。
不多时,原本沉默的灵矶便开了口,“凤清月,记住你今日所言,本尊者会让你有报恩的那天。”
“你且随我来就好。”
凤清月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转折,这灵矶尊者竟这般好说话,不过不管今后要如何报答这位尊者,他凤清月既然说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轮回盘是一个巨轮一般在斗转星移,时光交错之间,日夜轮转着。
那星云密布的轮盘之上不断变幻着世间生灵的名字,他们的生平,从何处而来将去往何处。
“相信你也看到了,这轮回盘并没有风雾隐的名字,所以她原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可以说她此生也是借来的。她此次应这诅咒之劫,只是加速了她离开世间的步伐。你或可是永生的神,可她不是,她之于你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她因你而生,也因你而亡,这就是因果。若你真的为她好,应放开她,她自可解脱。若下一世你二人再重逢,但她会是你永生的劫难,甚至因此赔上你一千多年的修为,你还要强求吗?”
灵矶转过身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我只知道我爱她,我这一生也只求一个她而矣,再无其它。若和她在一起是强求,那我愿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强求。无论要等多久,我都愿意等她,我还没有让她幸福,我要让她在我身边快乐地生活。”
凤清月很冷静,语调柔缓,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对风雾隐的感情,多么深刻,浓烈。他眼底温柔的神色骗不了人。
灵矶空茫的眼底一点点地有了焦距,似乎鲜活了起来。
他背转身将点轮回拿在手中,行云流水一般在那轮回盘上写上了风雾隐三个字。
“你走吧!我知道现在时间对你来说很珍贵。”
凤清月看了他一眼,真诚的道了声谢。
“多谢!”
凤清月又看了那轮回盘一眼,这才旋身离去了。
灵矶尊者望着远处翻腾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孑立的身影显得有些悲伤,有些寂寞。
冥界十八层,越往下界越是炼狱一般,凤清月以上神之体又有护身法宝在身,一路畅行来到了奈何桥边。奈何桥下便是忘川河水,忘川河彼岸开满了接引之花白色的曼陀罗,凤清月并不知道忘川河的尽头在哪里,因在冥界灵力无法施展,他只好步行前往,可那血红的忘川之水,似有所感竟漫延至岸上欲阻挡他前行的道路。
凤清月心知,这游荡着无数恶灵的忘川河水,不管再如何强大的生灵,只要沾上一点便会灼伤自身。
可那又如何,他想他是一定要去那忘川尽头的,风雾隐还在等着他。
那忘川之水浸没了他的双脚,虽有祖华真人所赠的玉髓护体,他还是感到了从脚上传来的一阵噬心般的疼痛,他没有在意,也没有一丝迟疑,只心无旁骛地向前走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只觉脚下越来越重,也有了一点吃力的感觉,仿佛是有千斤重一般。
可他的身姿依然如青松一般,坚定地往前走着,他脚边嘶吼着的怨灵不敢冒然上前,只能在他周围打着转。
不知走了多久,他一直用毅力支撑着自己,前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可他不愿放弃。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点红光,而且越来越来近,直到他见到了那映入眼帘的一片暗红,他仿佛是见到了希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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