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脐带血跟小文是否匹配,明天才会出结果。
封牧便用半天的时间联系葬礼公司的人,把才出生就死亡的孩子葬了。他不想见到他,会难受。
晚上,他没留在医院,而是在紫苑居抽了一夜的烟。
封牧想忘记孩子死去的样子,可越是努力地想要忘记,脑中的景象就越是清晰。
他甚至记得孩子的睫毛很长,眼睛很大有些往上翘,跟唐婉的眼很像。
今天在产房外,他还在想,如果是儿子,要起什么名字。如果是女儿,要怎么宠。
可他却没想过,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手机震动了一夜,但封牧只是只顾自抽烟,没接。
直到次日早上六点,封母的电话再次打来时,他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接通电话。
“怎么了?”
因为熬夜加上抽烟,他的声音很哑。
封牧以为她要问唐婉生产的事情。
昨天唐婉生了将近十个小时,他爷爷奶奶身体熬不住,他妈便陪他们先回去了。
生产期间,接产医生出来一次,说唐婉不喜欢生完孩子后,还被一堆人监视,所以他让何梦雨他们三个也回去了。
封牧琢磨着要怎么说唐婉生下死胎的事,两个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
但他还没想好,手机那端突然说道:“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唐婉生下死胎的事,您知道了?”封牧捏了捏眉心,疲倦道:“这件事先别告诉我爷爷奶奶,也别跟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封母低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听起来很复杂。
封牧心脏突然跳得快了很多,不安笼罩着他的全身。
他攥着手机的力气大了几分,“您、您什么意思?”
对面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说道:“婉婉产后突然大出血,休克死亡。我昨天晚上九点收到的消息,匆匆赶过去的时候,那边说……”
砰!
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阿牧?阿牧你还在吗?你能……”
手机那端传来封母的声音,可封牧面色惨白,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他颤抖着手站起来,血液在身体里激荡,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每一下心跳声都像是在耳畔响起,振聋发聩。
产后大出血,休克死亡?
明明他昨天离开时,晓晓还说没事,为什么晚上突然就出事了?不可能,这一切肯定是假的!
封牧如涸泽之鱼般,大口喘息着往外冲。
他现在就去医院,把唐婉揪出来!
跑到门口,封牧才发现忘了拿车钥匙。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拿起钥匙,踉踉跄跄往外跑。
腿碰到座子上,磕得生疼,可他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把昨天接产的那个陈医生揪了出来。
“唐婉呢?”封牧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眼底尽是血丝。
陈医生被他盯得后背尽是汗,哆哆嗦嗦道:“她、她产后大出血,休克死、死亡。”
大出血?休克死亡?
封牧喉结滚动了下,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他双手紧攥着医生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将她托举起来,“我昨天走的时候,唐婉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
“唐小姐体内有胎盘残留,你刚走她就大出血,送、送去抢救,没抢救过来。封先生,麻……烦放我下来!”
衣领紧紧勒着陈医生的脖子,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封牧听着她的话,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砰!
他拽着陈医生,把她按到了墙上,额头上青筋跳起,“孩子死亡,产妇也死亡,你们医院干什么吃的?人呢?唐婉人呢?!”
他要见唐婉!
别墅纵火时她没死,车祸没死,跳楼也没死……她这种大祸害,怎么可能死在区区一个产后大出血上?
肯定是医院弄错了,一定是!
他现在就要见唐婉,她一定还活蹦乱跳的,说不定还会嘲讽他几句!
陈医生被封牧近乎疯癫的行为吓到了,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拼出几个字,“已经火化了。”
“火化……”两个字在封牧舌尖滚过,刺得心脏阵阵发疼。
他一怔,手上力气小了些。
见此,陈医生吞咽了口口水,想要矮下身子,从他的臂弯下逃走。
然而,她刚有所动作,封牧就已经回过神。
“谁允许你火化的?”他将她拎起来,红着双眼掐住她的脖子,“从昨晚出事到现在,才这么短时间,你为什么急着火化?!”
谁允许她自作主张的?!
封母他们也对陈医生的做法感到不满,所以任由封牧质问她,他们都没吭声。
但此时见陈医生都快被他掐死了,封母不得不指挥魏荣还有何梦雨她们,赶紧把他拉开。
三个保镖经过特殊训练,就算封牧练过拳脚功夫,平日里他们想要拉开他也不难。
但今天他像是被鬼附了身,即便他们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他仍旧死死掐着陈医生的脖子。
见状,封母只能再叫上几个人,把封牧给拉开了。
封牧被拽到一旁,但涔凉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陈医生。
她捂着脖子正拼命咳嗽,被他这么一盯,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后退。
“退什么?心虚了?”封牧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出事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急着把我妻子火化了,难道里面还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嗯?”
蒋晓晓刚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顿时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阿牧,你别这么说医生。她跟婉婉无仇无怨的,怎么可能故意害婉婉呢?”她心里过于慌张,连他称呼唐婉为妻子都没注意到。
听此,陈医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封牧有多宠蒋晓晓这个情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蒋晓晓都开口了,陈医生以为自己不用再如此紧张。
然而——
“她跟唐婉没恩怨,但是你有!”
封牧冰冷的视线在蒋晓晓跟陈医生身上逡巡,最后落在蒋晓晓身上,“你这么急着替这个医生说话,是不是你们两个窜通,害死了唐婉?”
自从听到唐婉的死讯后,他的心脏就紧紧蜷缩在一起。
稍微一点外来力量,都足以压断他仅剩的那根弦。
而刚刚蒋晓晓那番话,几乎每个字都戳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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