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停了一会,贤帝突然转向赵德丞说道:“找人再放回去,看谁会来拿,谁会来给他送这通行令。无论是谁,通知任渲,格杀勿论!”
不知道是不是李珺多心,贤帝说“任渲”二字时格外用力。
她心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要这么痛下杀手?虽然心中存着疑惑,但是也不好当面去问。
好在只是一会儿工夫,赵德丞便带着她出来,同她说了原委。
这信是一个天寿国奸细所写,应该是要送给同他接头的赵国人。
“那‘赵的王’是谁?”李珺问。
“若知道也不会喊你来问,本来想去翰林找个懂天寿国文字的来看,皇上怕打草惊蛇才叫了你过来。”
“哦。”李珺若有所思。
“今天喊你来的事千万别对别人说起,否则怕对你不利。”赵德丞最后又嘱咐。
“这个小女自然知道了。”李珺尽量平缓地回道。
……
京城最大的车马行里,人来人往,一格格围栏里是各色品种的马儿、驴儿、牛儿在吃那石槽里的干草,偶尔夹杂着几头背上长着驼峰的驼马。
一个微胖的男子掩着鼻子在门口询问车马行的小官,很快找到了正在替马匹梳背毛的卖马人。
“请问,是给齐王府供马的店家吗?”赵兴业心道:还好顺利找到了,至少先看看那马的品质是不是真的好。
那人狐疑地看着赵兴业,“你是要买什么马。”
“是这样,王府是不是同您订了一匹汗血宝马?”
“是。”
“马儿来了吗?我是齐王府。”
“哈,那你随我来!”那人突然又转身道:“那东西带来了吗?”
赵兴业掏出袖子里的通行令问道:“是这个吧?”
“这是?”那卖马人眼睛一亮,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两边冲过来好些士兵,一下子就把他们俩包围了。
那卖马人被绑了双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兴业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他也被两个小兵反绑了双手。
一身戎装的任渲和赵德丞也都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舅爷?!舅爷救我!”赵兴业看到任渲如同看到了救兵。
但是此刻任渲冷着脸,什么也没有回应他。
赵德丞示意了两边,便有小兵上来搜了他的身,只搜到了一些银票,立刻送到了任渲和赵德丞的面前。
“这,这是要做什么?舅爷、平王殿下?”赵兴业还是不明白。
“大爷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任渲这才冲上前问道。
“我,我是来买马的!”赵兴业着急地道,“舅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抓我们?”
“为什么?”赵德丞嗤了一声反问:“世子爷,今日真的是来买马的吗?你可知道这人是奸细?”
“什么?奸细?”赵心业惊得两手发颤:“我不知道,平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天地可鉴!”
“不知道?那你还带了他最需要的通行令牌送来?解释的话,世子留着跟皇上说吧!”赵德丞并不留情,又蹲下来拎起那卖马人的领子,指着赵兴业问道:“你可认识他。”
那卖马人狠狠地看着赵德丞道:“我只是个卖马的!”
“这口音?你是哪里人?”赵德丞冷笑着问道。
那卖马人顿时变得有些慌张:“我……”
“你包袱里为什么会有这些!”说着赵德丞又扔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掉出很多信笺。
站在一旁地赵兴业也似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大声地喊道:“这,我真的是来买马的啊,这人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任渲眉头紧皱着,一眼也没有再看他。
“任将军怎么说?”赵德丞看向任渲。
“来时皇上已经改了口谕一起押回去,等审问了再说。”
“改了?”赵德丞质疑。
“难不成平王真的希望本将血溅此地,万一有隐情……”
“将军误会,这口谕本来也就是圣上下的。那便先押回去吧。”赵德丞道
“来人!”
“舅爷救我!舅爷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赵兴业还在喊着。
……
李府,一直在病中的老夫人,突然如回光返照一般清醒了过来。
郑妈妈把三房人都叫来的时候,大家还都不太相信。但看到老夫人目光炯炯,神志清醒,情绪也异常冷静,这才都喜出望外起来。
尤其是李茂昌,竟然激动地扑到老夫人床前痛哭起来,沙氏尴尬地在一旁安慰。
“好了,你侄子、侄女都在这儿,暂且收住眼泪好好听为娘说话。”老夫人的说话比平时还要简练一些。
“娘,您终于好了,儿子还以为您……”李茂昌说着又激动起来。
“没想到二伯对祖母的感情这么深”。李珺低声同李媛道。
“你祖母本就最喜欢的还是你二伯,不过慈母多败儿,你大伯学业上更好些。”
另外,李媛、李婉也都被请了来。
老夫人待大家都到齐了才开口道:“我老婆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娘您莫要胡说,您不是已经好了?这说话比先前都清楚。”李茂昌反驳。
“昌儿,等为娘说完。”老夫人似乎气力不足。
“娘,您……”李茂昌这才有些疑虑地住了嘴。
“所以趁着今个我还没死,有几件事情要和你们交代!”
这是要说临终遗言?李珺惊讶。
“娘,您定然会长命百岁!”李茂昆也似不忍心听这些话。
听二伯母说,今日是大伯母当值陪着老夫人,但是后来大伯回来了,一直陪着到了晚上,老夫人就突然回光返照了。
“不,茂昆……”王氏眼中含泪。
众人这才惊觉老夫人今日真的与往日清醒的时候不太一样。
“第一,若我死后,你们兄弟几人都要告假丁忧,三年之后若还有为官之意再去。”
“什么?!”众人都有些惊讶。
大赵国官员因为家中近亲去世可以向朝廷请假回乡守制,一般期限为一到三年,但是京官朝中都会看情况夺情或者缩短丁忧期限,顶多一年。老夫人却直接让他们二人直接丁忧三年,甚至更久。
这朝堂瞬息万变,若不在官场,积蓄地人脉也会渐渐消散,对升任都没有利。
所以李茂昆和李茂昌二人都有些疑虑。
老夫人显然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时间,接着说道:“第二,还是在我死后,你们三房把家分了。”
“分家?!”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这回不仅是两兄弟,还有谢氏、沙氏也都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之前这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就是老夫人一手促成的。
兄弟和睦,妯娌互助……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最喜欢看到的。所以她劝了李茂昌夫妇大老远也从徐州府搬到京城里来。
现在她却主动让她们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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