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门口的时候,雪还未积得太厚。
李珺还未下马车,却见墙角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缩头缩脑地张望。
“小包子?”她透过窗户喊道,来人是城南酒楼小厮。
“小,小姐!”小包子兴奋地向她挥手,鼻子和脸冻得通红,踮着脚跑到跟前。
“是有人来了吗?”李珺急忙问。
“是。”小包子点点头。
李珺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示意小包子一起上了车,立刻朝马车夫喊道:“去城南。”
“是!”
迎着风雪紧赶慢赶到城南酒楼,却并不是任渲,是沈管家又来了。
“沈伯伯您怎么来了?”李珺非常意外。
“怎么,小小姐好像看到老奴好像并不开心?”沈管家打趣李珺。
“没有的事。”李珺解下斗篷,嚷白薇接了去。
沈管家也是同李珺说笑,而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信笺来:“这是少爷让老奴带来的。”
“舅舅?”李珺赶紧接了来看。原来是之前李珺在郦庄医治村民时遇到的问题,写了信去请教。
“我的信不过是才送过去,您竟然亲自来了?”李珺粲然。
“也是托了米家的福,他们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是认识的人里总有那么些专门南北走动,所以找他们带着老奴走总归快些。”
“您还是辛苦了。”李珺感慨道。
“少爷不放心小小姐。他不能来,所以,让老奴暂时都待在京城,若小小姐有什么吩咐,老奴也能帮帮忙,”
“珺儿很好。”李珺感动不已。
“其实刚才小包子也不用特地巴巴地去送信,这天不好,老夫送小姐回去吧!”沈管事道。
“不用了,您才来,不用麻烦。”李珺不依。
“无事,老奴来就是护着小姐周全的。”沈管事说着已经穿了蓑衣。
“那好吧……”李珺心不在焉地回着。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厚厚的积雪映照着街边微弱的灯火。
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还珺心里惦记着,遂又招呼车夫绕到将军府那里走一趟。
那里铁将军把门,门口还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什么东西,已经被雪都盖住。
“小姐是要寻这府上的人家吗?”沈管家看出端倪。
“是,这府上主家救过我。”李珺盯着前面。
“这主家莫不是遭了难?还有官兵把守着呢?”沈管家疑虑。
“瞧着像是这样……”李珺面带忧色。
沈管家听了,略沉思了片刻突然跳下车去:“老奴去打听一二可好?”
“这,自然好。”李珺提醒:“只小心些,装作问路带着问一声便好。”
“这个老奴晓得。”片刻沈管家便回来回道:“听说这府上的将军犯了谋反的大罪,府邸被收了。”
“那,人被抓了吗?”李珺关心的是这个。
“这到没有说起,好像还在缉拿之中!”
“哦……”
“听说这位人此刻可是朝廷要缉拿的要犯,小姐您也要小心些。”沈管家关心道。
“是,我们走吧。”李珺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也没了主意。
既然没被抓,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就在马车驶过将军府后面的一条小巷时,李珺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半靠在那围墙上。
“停下。”李珺立刻叫停了马车:“沈伯伯。”
“小姐怎么了?”沈管家询问。
李珺已经自己掀了帘子下去,往那巷子边走边轻喊道:“将军?”
那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的马车,立刻往另一边走去。李珺踏着积雪着急地追着:“将军!是我!”
那身影这才狐疑地停下转身。
“你,你怎么在这里?”正是任渲,他脸上冻得惨白,下巴上的胡须也短短地冒出了一层,声音有气无力。
李珺小心地朝巷口看了一下,依然只有沈管家他们在,才道:“我不是说了可以去城南酒楼那里养伤。见您没去,所以过来看看。”李珺压着火气,耐心地回道。
“这下着大雪……”
任渲露出怀里一的东西解释:“我来取父亲的牌位。”
李珺本来还想再质问他伤口再恶化了怎么办?一时哽住没有再说出口。
风冷冷的刮着人的脸,李珺指了指路边的马车道:“将军府已经被锁了,这附近还有官兵,您还是跟我走吧!”
任渲回头望了一眼白雪盖着的青黑色的围墙,点点头道:“好。”
上马车的时候,沈管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任渲,李珺没有时间解释:“先回城南再说。”
外面真的很冷,进了车厢,李珺竟然打了一个冷颤。任渲半靠在一旁,也不说话,用手继续搂着怀里的牌位,手上冻裂了好几个口子。
“将军的伤口怎么样了?”李珺关心地询问。
“没事。”
“才好一些,别再发作了。”李珺虽然不相信,但是车上也没办法查看。
因为下雪,外面的街上根本没有什么行人了,店铺也大多关闭。
还好之前就安排了院子。所以,任渲到了,也没费什么功夫,立刻就被安排住下了。
沈管家面上没有太过阻拦,但是显然是不放心的,遂还是拉着李珺问道:“小小姐,您称他作将军?”
“是。”李珺点点头。
“他就是任家被通缉的那位?”
“是。”李珺坦白道。“不过此时也是要改口了,若不然会叫别人听了去。”
“小姐啊!”沈管家见李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着急地很:“老奴一直以为小姐机灵,怎么现在也变糊涂了,当年沈家就是被诬陷判敌通国,小姐为什么要再惹这个祸事上身。”
“但是,舅舅和外公是被人冤枉的,他也是被冤枉的。”李珺解释。“且他曾经救过我,如今不过是知恩图报。”
“不,此一时彼一时。”沈管家还是不安心:“老爷那么有分寸的人,尚且不能逃过。这京城里耳目众多,万一被发现……!”
“所以,我们不能被发现。”李珺果断地回道:“沈伯伯您放心,他只是在这里养伤,好了以后,自然会走的,我只是不想他病倒在街头。”
“小姐!”沈问庸再次恳求。
“这雪天,难道真的见死不救?您也看到他是受了伤的。”
“好,那我们就留他到伤养好。”沈管家见劝阻无果,只得妥协。
小院子里,任渲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半靠在床榻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但是李珺刚走近,他的眼睛又睁开了。
“将军怎么样?”
“还好。”任渲回道。
“我帮您换药。”
不知道是不是那灵花果的作用,任渲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但是,原来的纱布换下来总归还是有些会牵扯到伤口上,但是他依然面不改色。
“将军是偷偷爬进去的吗?”李珺指着他拿回来的牌位。
“嗯,若不然呢。”任渲淡淡地回应。
“那您这两日都在那里?”
“嗯。”任渲点点头。
“李管事他们?”将军府府被封了,那里面那些人怎么办?
“听说暂时被关到了官府大牢里面,我的案子没有下定论,他们暂时不会有事。”
“这样就好。”
他说的话,李珺总是莫名地相信,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