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试的第一日,大家都起得很早。
李珺捧了点心在斋舍等了半天,也不见不易,只得先行去了学馆。
经史考的都是平时课堂上问过的,所以大家都下笔顺畅,只是其与书学合并,所以对试卷上的字也有考究,大家答题的速度都放缓了,力求书写得更好些。
一场结束后,生生坐了那么许久不动,腰都酸疼不已,不免个个都叫苦不迭。
“怎么,你也累坏了?”高士林瞧李珺不停地转着脖子。
“还好。”李珺无力地回道。
“明日私试结束,记得一起去琼山!”
“明日便去了?”
“是。”
“只有咱们俩吗?”
“还请了诸位夫子,还有张允!”高士林回道。
“这,那我们去合适吗?”李珺有些惶恐。
“为什么不合适?那山上有皇家御用的温泉,等闲人是享用不了的。圣上在多年前就赐了齐王一座府邸,就在温泉旁。”
“原来是还有这神奇之处。那张允兄果然也去吗?”李珺又问。
“是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李珺暗道,那也好,找机会再问问他润香丸的事情。
第二日,因为内外舍生员不参加本次的私试,所以就直接放了生员假。学馆另一边熙熙攘攘,不断有监生结伴出去的声音。惹得内舍考生们也偶尔抬起头来张望。
易明夫子却一刻也不放松,严肃地提醒大家:“诸位莫要羡慕那些已经放生员假的监生,他们羡慕你们的是无法参加此次私试。他年名上凌烟阁,谁羡当时万户侯。”
众人明白其中劝慰之意,又思考起来,算术最需集中精神,若是注意分散就不知该如何下手,也容易出错。遂大家都收敛心思认真答题。
交了卷子的那一刻,才如释重负,赵兴宝只同高士林打了个招呼便先走了。
“我们待会也过去。”高士林道。
“好。”李珺点点头,“咦,张允兄怎么也不见了?”
高士林看了一下,张允果然已经消失不了。“不管他了,或许是去入厕了吧,他认识的。”
李珺跟高士林出了太学的们,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在那里。见高士林出来,马夫便里利索地把车赶到近前:“少爷。”
“去琼山,齐王府庄子那里。”
“好嘞!”车夫随即驾马而行。
“你自打来了国子监还没有出来好好逛过吧?”高士林见李珺好奇地观看着大街上的事物。
“恩,高兄经常出来玩吗?”李珺心血来潮地问。
“每次回府都经过,却不是经常下来逛。”
“哦,之前听说赵兄喜欢书法,那高兄喜欢什么?”
“我嘛,什么都喜欢,更喜欢漂亮的……”高士林突然意味深长地嬉笑道“女人吧!”
李珺倏然脸色通红。
“哈哈,你又不是女人。脸红什么?”高士林大笑。
李珺尴尬地一瞥头,盯着大街上看,不再理睬他。
突然,冷不防马车颠了一下,李珺的头撞到车窗上,眼冒金星。
“怎么样,可要紧?”高士林坐稳了关心地问道。
李珺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回答:“不打紧。”
高士林掀开帘子责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奴才该死,只是前面有一辆马车走走停停挡住了去路。”
果然前面停着一辆枣红色罩顶的马车,旁边又有很多摊贩杂乱无章的摆在两侧,所以一时竟堵住了。
车夫跳下车去查看,只一会工夫回来道:“回少爷,前面那小姐态度蛮横的很,说着急就让我们改道好了。”
“什么?这大街难道是她家的不成!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姐!”高士林说着也跳下车去。
李珺无奈,只得跟着他一起绕到那马车前。
“莫不是你故意指使他故意撞我?”
只见一位身着湖绿罗裙的少女正颐指气使地冲那摊位前的男子道,她后面还躲着一位小童,小童看起来脏兮兮、怯生生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怎么,怎么可能!”那男子结结巴巴地否认:“你,你才是想赖了这摔坏玉佩的事!”
“哼,你别以为本小姐没瞧见。”那少女梳着朝云髻,瞪着那男子冷哼:“刚才,我在你摊位前就已经看到那玉佩似缺了一个块。”
“你,你胡说!”男子吼道。“反正,反正你和那小童都要一起赔!”
少女又转向那小童:“你同姐姐说,是不是他逼迫你做这些腌臜事?”语气与刚才又天壤之别,亲切的很。
小童瞟了那掌柜的一眼,像拨浪鼓一般摇头:“不是,不是!是小的冒犯小姐,不小心!”
“你不要害怕,你说出来,姐姐就把他送到官府去。”少女继续耐心地劝说。
“你,你胡说什么!”摊位前面的男子面露凶色,走到前面便去拉扯那小童:“也算我今日倒霉!被撞坏了的这玉佩就不要你赔了,快走,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谁知就在这拉扯之间,那男子腰带里突然掉出好些玉饰来,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该死!”男子立刻慌张地蹲在地上捡拾起来。
有好事的蹲在地上捡了一块仔细瞧着说道:“咦,这些怎么都是粗粗地拼在一起的破损的玉器。”
“是啊,莫不是他偷藏在那里专门坑人用的?”又有人猜测。
“之前听说南街上有好几个人买玉石的,不小心碰碎了几块,赔了不少银子呢!”
“只是,这玉石好像并不是什么好玉呢!”
众人的议论一时说得那男子恨不得立刻卷了摊子就走。但是他越急越乱,慌乱之中竟然又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摊子上好好的玉饰合都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男子“哇”的一声痛喊起来:“我的玉佩啊!”
众人被这一瞬间的事惊得也都收了口,生怕这男子再怪罪到自己身上。
那小童似乎也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少女诉说了什么。
“去,把衙门里的人叫来,查查他到底骗了多少人!”那少女扶着小童退到一边,冷静地吩咐一旁跟着的小厮。
“是小姐!”
“真是恶人有恶报啊!”众人也都义愤填膺地指责着瘫倒在地上痛哭的男子。
这一边,高士林也同李珺一起往回走去。
“哈哈,原来是裴家姑娘,算了,绕道就绕道吧!”高士林摇着纸扇,大度地说。
“高兄认识?”
“啊,似见过,裴公家的孙女脾气是够硬的。”高士林咂咂舌评价。
“只是,”李珺疑惑地问:“刚才那男子跌倒,是不是因为绊到了高兄的脚?”
“是吗?为兄并未在意!”高士林又朗声笑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