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就传来了禹王在泸城调动兵马,准备进攻樊城的消息,一时间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牵连进谋逆案中的一百多官员,也被拉到了午门斩首示众,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惧心理,已经有人开始逃离樊城。
午门杀人的第二天,烈王就下诏,册封祁鲲为世子。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奇袭了黑水堡,祁弘和王宣被杀死,只逃了一个沈懐。
事情的变化超出了预期,特别是祁弘被杀,让祁曜按耐不住,邀约祁渺到了城东的宅院会面。
对于祁曜的反应,祁渺并没有觉得意外,坐定之后,她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淡然地捧着茶杯,小口品着茶。
“多亏了先生,保全了那么多人,曜在此谢过先生。”祁曜起身对这祁渺行了一礼。
“世子不必如此,在下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祁渺起身还了一礼。
祁曜不等坐定,又说道:“禹王在泸城虎视眈眈,曜原指望祁鲲做了世子,会暂时放下争斗,一直对外抵抗禹王,不想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追杀祁弘。”
“世子是担心禹王会大举进攻泸城?”祁渺目视祁曜,她想弄清楚一件事,在祁曜的心里,他是更担心他自己的性命还是泸城的安危。
“禹王与我们对敌多年,早有亡我之心。这次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定会乘虚而入,进攻泸城。”祁曜脸上露出了忧虑。
“世子是想协助祁鲲,一致对外,齐心协力抵抗禹王?”
“我就是有这个心,祁鲲也未必能接受,他早已把我视为眼中钉,想尽早拔出。只怕他现在最想除掉的人就是我,我已经自顾不暇。”
祁渺听他这么一说,已然明白,在祁曜的心里最担心的还是自身的安危。什么泸城、樊城,还有烈王领地的这些百姓,不过说说而已,即便要做,也是在他确保自身的安危之后。这样的人,就是做了王,遇到国家危机时,只怕会扔下自己的子民,独自逃生。
祁渺心里有些愤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烈王和祁曜、祁鲲这样的王和世子,烈王领地的这些百姓,还真是不幸。这更坚定了她协助禹王的决心,禹王不是个仁慈的君主,但他至少会保护他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
“祁鲲是想尽快清除掉内部威胁他的人,然后再对付禹王。祁弘和王宣死了,沈懐不足为虑,正如世子说言,他第一个要对付应该就是世子。”祁渺说道。
“先生觉得他会怎么做?派人刺杀我?”祁曜尽管面上还保持着镇定,眼中的慌乱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
“不是刺杀。他对烈王有所顾忌,世子让出名位后,一直守弱,也没有出格的行为,烈王对世子应该很放心。祁鲲此时要杀世子,必须找一个烈王认可了理由。”
“什么理由?”
“谋逆。只有这个理由,烈王才会放任祁鲲去做。”
“哈,我会谋逆?想来父王也不会相信。”祁曜忽然笑道,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谋逆并不一定是造反,也许只是一个行动,一个针对祁鲲或者张王后的行动。而世子是完全有理由那么做的。”
“怎么说?”
“祁弘被祁鲲杀死了,世子担心自己的安危,挺而走险,派人刺杀祁鲲,不是不可能。只要凶手当场被抓,再供认不讳,那就是铁证如山。谋杀世子,这也是谋逆。”
祁曜听到这里,脸色一片惨白,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祁渺,“这可能吗?祁鲲会这么做?”
“只要他想到,就一定会这么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祁弘死了,也该轮到祁鲲了。”祁渺决然说道。
“先生想怎么做?”
“在下想请秦嬷嬷帮个忙。”
祁曜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她能帮你什么忙?”
“能让祁鲲死的理由,自然还是谋逆。在下想要找到一个能帮忙设局的人,这个人必须是烈王身边的人,这件事也许秦嬷嬷能帮上忙。”
祁渺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来,上次和祁曜会面后回去的路上,王楫发现有跟踪他们的可疑之人。而且更让她担心的是,祁曜似乎对她有所质疑,只是不知道他是质疑她的能力,还是质疑她的身份,在没弄清楚之前,一切还须小心。
“明天是母后的生辰,曜要去给母后烧香,到时候你一起进宫,有什么吩咐,你直接和秦嬷嬷说。”祁曜犹疑再三,才应道。
“如此甚好。”祁曜果然是有些不信她,这个时候,他还这么想,还真是嫌命长,祁渺暗自腹诽。
祁渺和王楫乘马车离开后,特意绕道走,这次没有发现跟踪的人。只是到了城南的住所时,才发现冯肃居然等在了那里。
这才和祁曜道别,怎冯肃就找上门来,莫非明天的事有什么变化不成?祁渺暗自猜测。
进了正房坐定,只听冯肃说道:“老夫特意过来,是想向先生致歉。先生应该看出来了,世子对先生的身份有所质疑,是世子糊涂。没有先生巧施妙计,出手相救,世子和老夫只怕早已成了祁鲲的刀下之鬼。”
冯肃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老夫私底下也劝说世子,先生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先生才能救我们。眼下祁鲲只怕早已开始布局,要对付世子,只有先生能化解这个危机。”
祁渺听冯肃这么说,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看来冯肃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不甚介意,他很明白,对他和祁曜来说,保命才是第一位的。正好可以借助冯肃,化解和祁鲲的芥蒂。
“冯相是明白人,在下就实话实说。要设计除掉祁鲲虽然不易,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在下有个担忧。禹王早有灭樊城之心,现在樊城乱象已显,烈王和祁鲲还在忙着清洗内部。杀了那么多人,朝廷已无人可用,禹王一旦发动进攻,局面就很难收拾了。”
祁渺说着,抬眼直视冯肃,“在这个时候,冯相觉得,是把世子推上前去,誓死率军抗击禹王好呢?还是退一步保全世子性命好?”
冯肃满脸凝重,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祁鲲不能不死,他不死,我们就得亡。烈王昏聩,这些年来重用奸逆,更是残暴无道,好好一个国都给他弄得千疮百孔。到了眼下,大厦将倾,樊城也没有什么人能力挽狂澜了。世子即便有心抗击禹王,现在这个局面,只怕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先生若是能保全他和冯氏一族的性命,就是要了老夫的性命,老夫也在所不惜。先生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老夫定当全力以赴。”
“冯相如此说,在下也就不再犹疑了,还真有一事要请冯相帮忙。”
“先生请说。”
“想请冯相帮忙查一下杨泰的来历,还有这些年来,他帮着烈王做了些什么事,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务必要详尽。”
“杨泰是祁鲲的人,先生是想从杨泰下手?”冯肃眼中有猜测。
祁渺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老夫会尽快给先生一个答复。”冯肃告辞而去。
祁渺目送冯肃离开,握紧了双拳,如果九年前,真是这个杨泰带人去屠了赵村,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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