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恍恍惚惚中流逝,祁渺成天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深陷在情感的深渊里痛苦、纠结,不能自拔。
白惠每天给祁渺送来各种美食,一日三顿,顿顿不缺,还总是花样翻新。
“妹妹,我今天做了蒸黄鱼哎,这鱼做起来很费事呢,要用酱酒腌制半个时辰,沥干水后,放入锅中两面煎成金黄色,加豆鼓一茶杯、调酒一碗、甜酒一小杯同煮,收干汁水后,再加糖和姜调味,才能起锅。”
“来,妹妹,你尝尝味,很好吃的。”白惠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送到祁渺嘴边,“丛信哥哥可喜欢这道菜了,每次送到他嘴边,连筷子上的酱汁都不肯放过呢。”
祁渺听她这话,能够想象出她和李丛信当时的场景,一个含情脉脉夹了鱼送到嘴边献殷勤,一个吃的心满意足满脸深情款款,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祁渺暗自咬牙强忍着,不管白惠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无法当面拒绝白惠的到来,更无法捂着耳朵不听那些话。只是好容易被压制住的伤感情绪,又翻滚起来,活活地撕扯着她的心,让她疼痛不已。
又一日,白惠拿着给李丛信做得冬衣给祁渺看,“妹妹,你看这件长袍,是做给丛信哥哥的冬衣。我用白狐裘滚边,还在胸口和袖口绣了云纹,好不好看?你说他会喜欢吗?”
祁渺无语地看着白惠把冬衣棒在眼前,那眼神那神情,娇俏羞涩,好像面对的就是李丛信本人一样。这个样子的白惠,人比桃花艳,只怕能撩起很多男人的遐思吧。
白惠的殷勤,让祁渺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很多时候,她只能保持沉默。每次白惠提起李丛信,都犹如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心里,她只能默默承受,被白惠撩拨起的那些情思,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令她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祁渺日渐憔悴,更沉默了。王楫每每看着她,都有些快不认识她的感觉了,从前那个聪明机灵的小师妹,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走路都跌跌绊绊的木头人。
他注意到了白惠对祁渺的过分热情,心里暗自起疑,莫非白惠是故意的?一次在院外竹林中偶然听到的白惠主仆的对话,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很难理解丛信师兄,明明喜欢的是师妹,居然忍心看着她伤心落泪不说,对白惠还殷勤倍至,常常送礼物,纵容她对师妹的伤害。
他们师兄妹三人一同长大,在他心里祁渺就是他的家人,要好好保护,他见不得祁渺伤心难过。他很想把白惠赶出竹林院,扔到山下去,可她却是丛信师兄带来的,她的父亲于丛信师兄有救命之恩,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不再外出,只每天呆在书舍里,陪着祁渺,更防着白惠,他不能让祁渺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白惠依旧每天都来找祁渺,王楫给挡了回去。只要有响动,王楫就立即出现在书舍前,用身子挡在门口,冷声说一句:“师妹正忙着,不能打扰。”
见王楫冷着脸,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白惠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的王楫,怎么忽然对她转了态度,还时时守在祁渺身边,不让人靠近。在尝试说服他无果后,只得把吃食留下,转身走了。
白惠送来的那些吃食,被王楫全扔了出去,他想让祁渺眼不见心不烦。二人每日的饭菜,他都去平山堂拿了来,虽然只有清粥小菜,看着祁渺吃得津津有味,他也觉得开心。
后来的一次,王楫外出归来,见到白惠从书舍匆忙出来,他就觉得不妙。进去一看,吓了一跳,见祁渺呆坐在书桌前,目光呆滞,脸色惨白得象只鬼。
“你怎么啦?师妹”王楫问。
祁渺摇了摇头,两行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想着刚出门的白惠,王楫怒火燃起,出了书舍就找到了白惠,很直接地说道:“白姑娘,这次我放过你,下次你若是还这样伤害我师妹,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王楫师弟,你说我伤害祁渺妹妹?”白惠满脸惊愕,似乎很委屈,“怎么会?我看祁渺妹妹身体不舒服,每天都做了补品给她送去,你怎么会认为我要伤害她?”
说到这里,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会认为我在吃食里下毒吧?”
王楫拿眼瞪着她,“你没下毒,只是比下毒还狠。”
白惠被他的话戳中了心思,脸色“唰”地变白,盯着王楫,半天没有说话。
“呸!我家小姐怎么会害人?她可是黎阳城白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着呢,她每天放下身段,亲手做了饭菜补品,伺候那个乡下野丫头,你们不感激不说,还诬陷她。”东葵跳了出来,开口就骂。
“祁渺可不是什么乡下野丫头,她是北洹的公主,怎么?还比不上你们家小姐尊贵?”王楫恼她拿身份压人不说,还鄙视祁渺是乡下野丫头,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北洹的公主?呵,我家小姐还是南靖的公主呢,说了谁信?”冬葵嗤笑一声,很是有些不屑。
王楫懒得理会她,只看着白惠说道:“丛信师兄不会喜欢你,祁渺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祁渺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他们是过命的情分。你这么做,他还能忍你多久?”
白惠在听到祁渺是北洹公主时,也是吃了一惊。她平日里嘴上虽然没说,心里也是看轻祁渺,就算祁渺是名门世家出身,那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怎么和她比。现在听王楫揭了祁渺的身份,不知不觉,她心里的底气就弱了几分。
更令她气闷的是王楫后面说的话,她就算想狡辩也无从说起,因为她知道,事实正是如此,只是一直以来她不肯承认罢了。
以她对李丛信的了解,他岂是那种被人要挟的人,他之所以隐忍克制,不过是看在她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或许还有对她的几分歉疚,还顾着她几分情面。一旦他的耐性耗尽,或是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就会毫不犹疑的出手。
他撕下情面出手的话,白惠丝毫不怀疑,她绝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她输掉的何止是与李丛信的情分,她会输个精光。只是,她这么快就让她认输,她不甘心,从小到大,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输过,这次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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